沈晨夕收拾着寥寥无几的私人物品,乌梅站在一旁,面露不舍。
“夕夕,你去了容妃娘娘那里,可要好生侍候着。”乌梅知道容妃心狠,惹恼她的宫女,有可能会被打死。
在浣衣局干活,虽然没有前途,但只要勤勤恳恳,不犯大错,就可以安稳度日。
乌梅将沈晨夕视为好朋友,自然希望她能有好前途,但同时也担心她无法适应在妃嫔面前伺候的生活。
沈晨夕停下动作,转身握住乌梅的手:“别担心,我有分寸。”
乌梅提醒说:“承乾宫那里规矩多,你得仔细些,容妃娘娘若看重你,她的贴身丫头也许会嫉妒,想法子整你的。”
沈晨夕点头:“我明白,反正,我也只会做做菜。”
乌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给沈晨夕:“这是我攒的银钱,你拿着打点用。”
沈晨夕心头一热,却十分坚定地推了回去:“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银钱。”
用银钱贿赂几名宫女太监,可不是沈晨夕想做的,她要的是翻身做主人,一步步走到容妃的头顶,而非让她多关照自己。
乌梅见她不愿意收下,只好将银钱放了回去:“夕夕,你有空记得来看我。”
“嗯,有空,我一定会来。”沈晨夕答应。
王喜善看了看天色,上前催促:“告别的话说几句便差不多啦,沈夕夕,别让容妃娘娘久等。”
沈晨夕最后抱了抱乌梅,跟着王喜善离开。
承乾宫后厨,白雾腾腾。
“娘娘说了,每日晚膳都要准备八宝鸭,其他菜式御膳房会送来,不用你做。”喜鹃告诉沈晨夕。
沈晨夕恭敬地点头:“多谢喜鹃姐姐关照。”
喜鹃没兴趣看她那张生了红疹的脸,转身出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沈晨夕专心致志地做着八宝鸭,暂时不去想别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八宝鸭出锅,沈晨夕端至容妃面前,容妃照旧让沈晨夕退下,并派人将八宝鸭给赵擎送去。
沈晨夕心里清楚,容妃还要利用自己向皇帝争宠,暂时不会对自己下狠手,等自己的价值被她用完,她才会除掉自己。
不过,到那时,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勤政殿。
赵擎放下奏折,鼻尖忽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香气。他抬头看向孟德福:“容妃那边又送八宝鸭来了?”
孟德福满脸堆笑:“皇上圣明,正是容妃娘娘派人送八宝鸭前来。”
“怎么还送八宝鸭,昨日不是刚吃过吗?”赵擎话虽如此,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显然没有吃腻。
“容妃娘娘说,只要皇上喜欢,她愿意天天做。”孟德福道。
赵擎挥挥手:“那就呈上来吧。”
当琥珀色的鸭肉再次摆在自己面前时,赵擎竟有些迫不及待。第一口下去,那独特的醇香感立刻在口腔中扩散,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美味。
赵擎边吃边嘀咕:“怪了,御膳房做了几十年鸭子,怎么就没这个味道,御厨的手艺,竟连容妃都不如吗?”
孟德福小心接话:“据说是容妃娘娘家传的做法。”
赵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道:“明日,朕要去承乾宫用膳,正好亲眼瞧瞧,容妃是怎么做出这等美味的。”
皇帝的话出口不过半个时辰,消息便传到了承乾宫,容妃闻言,手中玉簪“啪”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皇上说要来看本宫如何做八宝鸭?”容妃转头望向喜鹃。
喜鹃有些慌神:“娘娘,要不就说您身子不适。”
容妃摇头:“不行,推了这一次,总还有下次,若屡次找这些借口,皇上定会起疑。”
“也是啊。”喜鹃若有所悟。
她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娘娘,奴婢刚想到一个办法,您可告诉皇上,这八宝鸭的做法是祖传秘技,传女不传男……”
容妃听着喜鹃的话,满意地点头:“好主意,就这么办。”
次日,赵擎果然驾临承乾宫。
“爱妃所做的八宝鸭可真是令朕大饱口福啊,今日,朕便专程来看爱妃施展厨艺。”赵擎兴致勃勃,要瞧容妃怎么做。
容妃面露难色:“皇上莫怪,这……这是臣妾的祖传手艺,祖训规定不可外传。”
赵擎挑眉:“哦,朕看看也不行?”
容妃回道:“臣妾不想违抗祖训,还请皇上体谅。”
至于这祖训是真是假,赵擎不知道,只要容妃的家人承认,就没法证明那是假的。
皇帝对此,也没心思细查。
“罢了罢了,既是祖传手艺,朕不看就是。”赵擎有些失望。
容妃刚松口气,赵擎又道:“不过朕今日既然来了,总要尝尝新鲜出锅的八宝鸭,你去做,朕等着。”
“妾身这就去准备。”容妃只能答应。
她悄悄把沈晨夕叫来,命其立即制作。
“八宝鸭做成之后,不必端出来,本宫会安排人带你离开。”容妃交代。
“是,娘娘。”沈晨夕猜想,应该是皇帝过来了。容妃担心穿帮,自然要想方设法掩盖。
沈晨夕镇定地操作着,现在,她只需要找一个时机,让皇帝知道真相。这步计划成功实施,就算闯过了一个大关。
任务完成,沈晨夕被人从偏门带走,赵擎吃到八宝鸭,心满意足,当晚又宠幸了容妃。
沈晨夕掐着指头算日子,到第五天,她的手不知何故起了许多水泡,看上去像是烫伤,比较严重,反正得有两三日不能下厨。
容妃还需要沈晨夕为她做八宝鸭,因此特意叫了太医前来诊治,希望沈晨夕的手能早点恢复。
另一边,赵擎接连两日都没吃到八宝鸭,嘴巴有些难受,而且,容妃做了几天,现在突然间不做,也让他觉得奇怪。
这个问题,非得弄清楚。
赵擎赶到承乾宫,打算一探究竟,却见容妃的手用布条缠着。
“爱妃这是何故?”他问。
容妃回道:“臣妾的手不慎烫伤,这几日没法下厨,皇上想吃八宝鸭,可得再等等。”
赵擎皱眉:“如此,你就多休息休息,等手恢复之后再说。”
容妃早料到赵擎会来探问缘由,便提前做了处理。
离开承乾宫后,赵擎又转头去了凝香宫看望黄贵妃。容妃和黄贵妃两人,受宠的次数占到整个后宫的一半以上。
沈晨夕趁着手还没有痊愈,在宫道上散了会步。
她正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容妃身边侍候,想要干什么?”
沈晨夕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她缓缓转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就是上次和沈晨夕偶遇的玄衣卫指挥使——曹逸。
“指挥使大人,好巧。”沈晨夕心想,这人难道是替容妃办事的?
她思考过如何对付后宫妃嫔,却没有琢磨过如何对付这位指挥使,若他是容妃手底下的人,那往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容妃势大,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以免惹祸上身。”曹逸对沈晨夕说。
沈晨夕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否被他看穿,强自镇定:“大人,奴婢只是从浣衣局调来的粗使宫女,在容妃娘娘身边侍候,只求混口饭吃,不敢肖想其他。”
“是吗,可能是我多虑了。”曹逸道。
沈晨夕从曹逸的语气中感觉出他并未对自己起疑,心便松了几分。
“大人,奴婢还有事要做,先行告退。”沈晨夕福了福身子,扭头而去。
曹逸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晨夕一眼,喃喃自语:“希望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好好活着,别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他从怀中掏出那块绣着鸳鸯的丝帕,闭了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