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那边也不能就这么带着苏公子东躲西藏下去，”宋枝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贵妃那边若真定了佳慧，更是自顾不暇......”
她思索片刻，对春柳道，“你去备一壶清茶来。”
春柳应声而去，很快端来一壶温热的清茶，放在房中那张铺着红缎桌围的圆桌上。
上面还有刚刚小厨房送来的几样小菜和合卺酒。
宋枝将那壶清茶放在裴修衍那边，合卺酒则摆到了自己这边。
“小姐，您这是？”春柳面上似有些不解。
宋枝道，“他在前面宴客，定然饮了不少酒，备着些，总归是好的。”
她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丫鬟们的请安声，“国公爷。”
宋枝心下一紧，连忙在椅子上坐正。
房门被推开，裴修衍高大的身躯半倚在石竹身上。
他一身大红喜袍，玉带微松，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被石竹搀扶着进来。
不过，在房门合上的刹那，眼底瞬间清明了不少。
宋枝起身迎了上去，想要帮忙扶住他。
她闻着这酒气，轻声嘟囔，“这是喝了多少？”
裴修衍顺势将小半重量靠在她身子上，感受着她身上的柔软与温热。
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清新的栀子香。
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她仰起的脸上。
拆了发髻后，那张小脸更显稚嫩，眼里满是担忧，秀发散在肩头，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风情。
他心底某处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乖顺的醉态，任由她把自己扶到桌边坐下。
春柳与石竹对视一眼，默契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偌大的新房内，顿时只剩下红烛燃烧的噼啪声。
宋枝扶着裴修衍在桌边坐好，自己在一旁坐下，她偷偷觑着他，见他脸颊泛红，眼神似乎也有些迷离，心下更是纠结。
他醉成这样，能听得明白吗？
她挪到桌边，端起那杯早已备好的温茶，递到他面前，“饮多了酒伤身，喝杯茶润润吧。”
裴修衍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缠绕在她身上。
见她起身、倒茶、递过来，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与紧张。
接着掌心一暖，他低头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水，微微一怔。
他抬眸，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宋枝绯红的脸颊，那红晕一直蔓延到纤细的脖颈，没入大红的喜服领口。
裴修衍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属于他的，混合着酒意与清冽气息的热度瞬间将宋枝笼罩。
屋内红烛似乎也因这骤然拉近的距离而变得更加暧昧，跳跃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嗓音压得极低，带着滚烫的吐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我没醉，还没喝合卺酒呢，”他尾音微微上扬，像带着小钩子，“夫人是怕为夫误事？”
如此近的距离，让宋枝将他的样貌看得清清楚楚。
许是因着喝了酒，那双本是清冷的眸子，此时其中仿佛藏着旋涡，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美色误人。
宋枝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只觉得脸上像着了火，只能顺着他的话，晕乎乎地点头，“噢、对，合、合卺酒......”
她手忙脚乱地端起自己那杯酒，与裴修衍手臂交缠，仰头一饮而尽。
喝的太急，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她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宋枝不怎么喝酒，只一杯下去，就觉得热意从胃里炸开，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脸颊更红了，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
为了给自己鼓劲，她又伸手给自己连续斟了两杯。
三杯下肚，酒意彻底上了头。
还真挣扎出来几分摇摇欲坠的理智。
对，她还有话要说。
她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看向对面好整以暇的裴修衍。
醉眼朦胧中，只觉得他嘴角那抹笑意愈发清晰，她伸手指他，“我、有话同你说！”
裴修衍看着她这副模样，双颊酡红，眼神迷离，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带着不自知的媚态。
他以为她连喝这几杯，多半是为了壮胆。
裴修衍眼底的笑意不由得加深，忽然倾身在她微张的唇瓣上，极轻地啄了一下。
那触感温软，带着酒液的微醺和她身上独有的甜香，一触即分。
“什么事？”他气息拂在她耳边。
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让宋枝彻底懵了，她睁着迷蒙的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裴修衍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就着她微仰的姿势，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另一手揽住她的背脊，稍一用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宋枝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
裴修衍将她放在了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床榻上。
他抬手，本想揉揉她的发顶，却意识到自己一身酒气，怕她不喜，便又收了回来。
“我一身酒气，怕熏着夫人，先去沐浴。”他站起身，目光在她晕红的小脸上停了半刻，“等沐浴之后，再听夫人说事。”
这声“夫人”，让宋枝的脑子骤然明白过来几分。
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夜！
她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何况，前日还看了嘉宁县主送来的那册画本。
此刻，那些模糊的，羞人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她哪能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怪不得......
春柳刚刚的表情那般奇怪。
酒意被冲散了几分，却多了几分手脚无处安放的不知所措。
净房里，隐约的水声传来，如同敲打在宋枝的心上，每一声都让她更加紧张。
她坐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
裴修衍换上了一身暗红色寝衣，墨发未完全擦干，带着湿润的水汽。
周身的酒气已被清爽的皂角香气取代。
“夫人，”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沙哑，“现在，想起来了吗？”
他嘴上问着，修长的手指却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寝衣最上面的那颗盘扣，露出了一小片紧实的、还带着水汽的锁骨。
什么形容词都没了。
只剩下一个。
好看。
宋枝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看到那一片肌肤，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方才那点理智，彻底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一个字也拼凑不起来了。
酒确实壮人胆。
那三杯酒的效力，在此刻彻底蒸腾开来，沿着四肢百骸窜涌，最终汇聚在心口，怦怦作响，催促着她去做些什么。
裴修衍正俯身，一手撑在她枕边，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让她本能感到心慌的情绪。
那张平日里清冷矜贵的面容此刻因她而染上薄红。
酒意模糊了羞涩，放大了心底某种隐秘的渴望。
她忽然抬起手臂，手指攥住了他寝衣的前襟。
紧接着，将人往下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