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初春备耕,田埂新绿渐萌发
积雪化尽的田埂泛着湿润的黑,风里裹着泥土解冻的腥气,混着点枯草返青的淡香。崔杋扛着犁杖往地里走,铁犁头在晨光里闪着冷光,火旺背着半袋麦种跟在后面,小步子迈得咚咚响,像只跟着大人觅食的小兽。
“爹,这麦种要埋多深?”火旺扒着袋口往里瞅,饱满的麦粒滚来滚去,在他掌心硌出细碎的痒。
“三寸深,”崔杋把犁杖往地上一顿,震起些泥星子,“太深出不来苗,太浅会被鸟啄。”他弯腰在田埂边扒开层土,露出下面潮润的黑泥,“你看这土,酥松得很,今年准是个好年成。”
晚晚被沈未央抱在怀里,小手里攥着根刚抽芽的柳条,嫩黄的芽苞像颗颗小米粒。她看见地里的土坷垃,挣扎着要下来,沈未央把她放在软和的草坡上,她立刻手脚并用地往地里爬,小靴子上沾了层泥,像只刚从泥里钻出来的小泥鳅。
“慢点儿,别把新鞋弄脏了。”沈未央笑着去拉她,手里还拎着个竹篮,里面是刚蒸的菜窝窝,“等会儿饿了吃,你爹说这窝窝掺了新磨的玉米面,香得很。”
沈母提着水壶跟在后面,看见崔杋已经犁开半垄地,笑着说:“你这犁地的手艺,比你爹当年还强。”她把水壶递给火旺,“给你爹送过去,让他歇口气。”
火旺拎着水壶跑到崔杋身边,崔杋直起身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用手背抹嘴时,看见晚晚正蹲在地里,把麦粒一颗颗往泥里埋,埋得太深,小手都插进了泥里。“咱晚晚也会种麦子了?”他走过去,用粗粝的手掌擦去她脸上的泥,“等长出苗来,晚晚就有功劳啦。”
晚晚咧开嘴笑,露出两颗刚冒头的小牙,忽然指着远处的柳树喊:“绿!”果然,河对岸的柳树林已经笼着层淡绿的烟,风一吹,像幅流动的画。
沈未央把麦种倒进点播器,崔杋推着往前走,麦粒随着滚轮“哒哒”落在犁好的沟里,整齐得像排队的小兵。火旺拿着小铲子,在旁边把土盖严实,嘴里数着“一、二、三”,数错了就吐吐舌头,重新数起。
日头爬到头顶时,半亩地已经种完了。大家坐在田埂上吃窝窝,玉米面的香甜混着野菜的清苦,越嚼越有滋味。晚晚啃着窝窝,小脚丫在草坡上蹭来蹭去,把沾的泥都蹭掉了,露出里面白净的布底。
“等麦子长出来,咱就在这田埂边种点豆角,”沈未央指着地边,“到时候豆角爬满架,能挡挡太阳。”
“再种点黄瓜,”崔杋接话,“火旺爱吃凉拌黄瓜,脆生生的。”
火旺立刻点头,嘴里的窝窝还没咽下去,含糊地说:“要放醋!多放醋!”
晚晚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知道跟着点头,小手拍着肚子,大概是说“吃饱了”。沈母看着这祖孙三代,手里的窝窝都觉得更甜了:“想当年啊,能有窝窝吃就不错了,哪敢想这么多。”
歇够了,崔杋又扛起犁杖,沈未央则收拾着竹篮,火旺拉着晚晚的手,在田埂上追蝴蝶——其实蝴蝶还没出来,他追的是只灰扑扑的飞蛾,却跑得比谁都欢。
风拂过新翻的土地,带着种子的气息,吹得人心里痒痒的。沈未央望着崔杋犁地的背影,看着孩子们奔跑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春天的田埂上,藏着的不只是麦种,还有数不尽的希望。就像这日子,播下种子,等着发芽,等着长大,等着秋天沉甸甸的甜,一年又一年,踏实又安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