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青玉峰后院草棚下，我手里拎着一卷破破烂烂的佛经，心里却像吞了半块风干牛肉卡在喉咙口——这玩意儿可比毒寡妇的牙还难啃。
墨无涯那张笑脸挂在脸上，像是用钉子钉上去的，他站在我面前，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串总不离手的判官笔，嘴角翘得比我上次偷吃柳蝉衣炖的“补汤”时还高。
“楚师侄，修复佛经，可是个苦差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透出一股子猫看耗子的劲儿，“不过你嘛……擅长修补，不是吗？”
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师兄说我手脚灵活，适合干细活。”
说罢我还特意搓了搓手，指缝间一抹彩虹雾气悄然飘散。噬灵蚓皇趴在我脚边，吐着黏糊糊的舌头，像是在笑。
我蹲下来，装模作样地翻阅那卷被雷劫劈得不成样子的佛经，嘴里嘀咕着：“这纸都焦了，字也模糊了……哎哟，这页还有血渍呢！”
墨无涯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我立刻低头继续念叨：“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试试用蛊虫吐丝补一下，听说这招在西域很流行。”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
我心说你盯吧，反正我脸皮厚。
我一边翻页一边暗中观察，果然，在佛经夹层处有一小片泛着红光的碎石——窥魂石，墨无涯用来追踪我的宝贝疙瘩之一。
我悄悄伸手摸了摸噬灵蚓皇的背，它立刻会意，尾巴一甩，一小团彩虹雾气从屁股后面喷了出来，悄无声息地飘向那片碎石。
我装作没注意，继续翻页，嘴里还哼着：“南无阿弥陀佛，弟子愿以虫力补经文之缺……”
墨无涯终于开口：“你动作挺快。”
我抬头看他：“我干活一向认真。”
他点头，转身走了。
我松了口气，拍拍蚓皇的脑袋：“干得不错，回头给你加餐。”
它得意地扭了扭身子，差点把我脚边的香炉撞倒。
我没理它，继续研究佛经。但没过多久，我就察觉到不对劲——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呻吟声，像是有人在梦里哭。
我皱眉，抬头一看，远处几条人影正摇摇晃晃地走过山道，脚步虚浮，眼神空洞，最吓人的是，他们的影子……在动！
那些影子扭曲变形，竟慢慢拉长成一个女人的模样，披头散发，嘴角咧到耳根，分明是五年前咬醒我天赋的毒寡妇！
我心头一紧，赶紧拉着噬灵蚓皇躲到柱子后面，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这诅咒扩散得比赵日天放的屁还快。”
蚓皇居然还点了点头，仿佛深有同感。
我掏出一颗果核塞进嘴里，咬了一口。瞳孔瞬间变竖。
“干活了。”
我弹指一挥，一道细如蛛丝的蛊线飞出，缠上最近一个弟子的脚踝。他顿时停下脚步，身体僵直，影子里的毒寡妇幻象发出一声尖啸，猛地朝他扑去！
下一秒，噬灵蚓皇从地底钻出，一口将那团黑影吞下！
我瞪大眼看着它蠕动的喉咙，心想这家伙今天怕是又吃撑了。
但它显然还没吃饱，扭头又冲向下一个目标。
我叹了口气，追上去拍它脑门：“别贪吃啊。”
它不理我，继续埋头猛吃。
很快，整条山道上的人影都被它清理了个干净，地上只剩几缕黑烟和一堆呆若木鸡的弟子。
我正要松口气，忽然听到远处钟声大作——墨无涯开始净化仪式了！
我立马拉着蚓皇往大殿方向跑，心里暗叫不好：这老东西要是真搞出点名堂来，我这一上午的努力就白瞎了。
等我赶到大殿门口时，场面已经乱成一团。
墨无涯站在高台之上，手中佛珠泛起金光，口中念诵经文，试图驱散弟子们体内的诅咒。可他不知道的是，那窥魂石已经被我偷偷腐蚀，法术根本无法稳定输出。
结果就是——法术失控，黑影四溢！
一个个弟子的身体开始抽搐，影子纷纷脱离本体，化作毒寡妇的形态，在空中嘶吼咆哮，宛如地狱开闸。
墨无涯脸色骤变，急忙掐诀压制，可那些黑影越聚越多，几乎要将整个大殿吞噬。
我趁机一把抱住噬灵蚓皇，装作惊恐万分的样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哇啊啊！好可怕！”我一边喊一边在它背上画了一道引灵符。
它立刻明白我的意思，猛地一甩尾巴，从地底钻出，直扑最大的一团黑影。
我躲在人群后头，看着它狼吞虎咽，忍不住感叹：“这家伙真是饿疯了。”
就在它吞掉最后一团黑影时，我忽然注意到一丝红光从它体内闪过，熟悉得让我心头一震。
那是……毒寡妇的气息！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次诅咒源头，还真和她脱不了干系。
而此刻，噬灵蚓皇的皮肤表面竟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女人面孔，仿佛在对我笑。
我眼皮跳了一下，心想这下麻烦大了。
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昭然。”
我一激灵，回头一看，青玉真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目光如炬地扫过满地狼藉。
他眉头微蹙，语气平淡：“怎么回事？”
我立刻摆出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抱着蚓皇颤抖着说：“我……我只是想帮忙……没想到会这样……”
我说着说着，故意让蚓皇喷出一小口彩虹雾气，制造爆炸残留的假象。
青玉真人看了看那些被腐蚀的窥魂石碎片，又看了我一眼，忽然轻叹一声：“你啊……还是太嫩。”
我低头掩去嘴角的笑意，心里却默默补了一句：
“师尊，您也该换把锁了。”
他转身离去，我松了口气，正准备收工，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噬灵蚓皇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它抬起头，眼神幽幽地看着我，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愣住：“你……干嘛这么看我？”
它缓缓张开嘴，吐出一句话：
“……你猜我刚才吃了谁。”
我浑身一僵，声音都在抖：“谁？”
它眯着眼，低声说道：
“……是你娘。”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