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角落里，手指头还在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柳蝉衣扶着我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的，可我知道她是在帮我遮掩。
“你个废物，又炸炉子，我看你是皮痒了！”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往我袖子里塞了颗药丸。
我心领神会，装作抽抽搭搭地抹眼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手滑……”
她哼了一声，拽着我快步往青玉峰走，边走边低声说：“今晚别睡，等我消息。”
我点头，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下一步。
丹房废墟还在冒烟，空气中飘着一股子焦糊味。我趁她不注意，悄悄把手一抖，一撮引灵粉落在地上，顺着风飘进地缝里。
那味道，有点熟。
我皱了皱鼻子，心里咯噔一下。
这香，怎么有点像小时候毒寡妇咬我时留下的味道？
我一直以为体内蛊虫带的毒丝是毒寡妇的蛊毒，现在看来，这毒丝竟是佛经里爬出来的金蚕丝。
我甩甩头，把那股子味道甩开，继续装出一副鼻涕泡快炸开的模样，跟着柳蝉衣一路晃回峰上。
夜深了，风从山下吹上来，带着一股子湿气。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那座坍塌的佛塔，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拽着。
那座塔，墨无涯来过。
他那本佛经，爬出过金蚕丝。
我眯起眼，手指轻轻摩挲袖子里的噬灵蚓皇，它今天吃得有点撑，正懒洋洋地扭着身子。
“宝贝，咱们该去干活了。”
我翻窗而出，像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佛塔在山腰，离青玉峰不远，但路不好走。我一边走一边用指甲在地上划了道痕，引灵粉顺着风飘进土里，蛊虫们已经在地下等着了。
塔门半塌，像一张张开的嘴。我伸手一摸，门上还残留着一丝佛香，混着血腥味。
我皱了皱眉。
这味道，不对劲。
我咬破指尖，抹了一点血在塔门上，指尖一热，结界应声而碎。
塔内黑得像墨，我掏出一颗夜明珠，光一亮，墙角一堆焦黑的经书残页映入眼帘。
我蹲下身，捡起一页，上面还有金蚕丝残留，像是被火烧过，却依旧泛着幽光。
我用指甲刮下一缕丝，放在鼻尖一闻——
那味道，和我小时候伤口中毒时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震，手一抖，那缕丝差点掉在地上。
“这……”
我猛地抬头，四下无人，可我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我捏紧了那缕丝，心跳如擂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咬咬牙，把那缕丝塞进果核里，准备回去研究。
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是地下。
噬灵蚓皇，它好像……在找什么。
我蹲下来，手掌贴地，闭上眼，感受着地下的震动。
那震动越来越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
我猛地睁开眼，手指一动，一道蛊线从指尖射出，缠住那震动的源头。
“出来吧。”
地面裂开，一道黑影猛地窜出，直奔我面门！
我一个后仰，堪堪避开，那东西“啪”地一声撞在墙上，溅起一滩黑水。
我定睛一看，是一只金蚕，通体泛着幽光，嘴里还吐着丝。
我心头一紧。
这蚕，和我体内的蛊虫，竟然有几分相似。
我伸手一招，噬灵蚓皇从袖子里钻出来，绕着那金蚕转了一圈，忽然张口一咬。
金蚕发出一声尖啸，竟在噬灵蚓皇嘴里化作一缕黑气，被它吞了进去。
我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
“你吃它干嘛？”
噬灵蚓皇晃了晃脑袋，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在回应我。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是不是……闻到了什么？”
它轻轻扭了扭身子，往塔底更深的地方钻去。
我咬咬牙，跟了上去。
塔底比我想的更深，像是通往地底某处。我一路往下，越走越黑，空气也越来越湿。
终于，我在一扇石门前停了下来。
门上刻着一道符，已经斑驳不清，但我还能看出那是个“封”字。
我伸手一摸，符纸瞬间碎成灰。
门缓缓打开，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我屏住呼吸，走进去。
里面是个密室，四周墙上挂满了佛经残卷，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金蚕丝，像是蛛网，又像是坟地里的白骨。
我蹲下身，轻轻一碰，那些丝线竟然自动缠上我的手指。
我心头一跳，正要挣脱，忽然，那些丝线猛地一紧，把我整个人往地下拽！
我大惊，赶紧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蛊虫们瞬间从袖子里涌出，缠住那些丝线，与之对抗。
我死死撑住地面，一点点往上爬。
终于，我挣脱了那股拉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地方……是佛经的源头？”
我抬头看着四周，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我不敢说出口。
我咬咬牙，掏出果核，把一缕金蚕丝放进去，然后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小东西，你终于来了。”
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扇石门缓缓合上。
我心头一紧，拔腿就跑。
一路狂奔，直到冲出塔门，我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我回头看了一眼佛塔，心中一片混乱。
“这金蚕丝……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果核，里面那缕丝微微泛着光，像是在回应我。
我咬咬牙，把果核塞回袖子，转身往青玉峰走去。
可就在这时，我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
我低头一看，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淡的佛纹印记，像是……我刚才摔碎果核时，血滴在了地上。
我皱起眉，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印记……怎么有点眼熟？”
我想了想，忽然想起柳蝉衣脸上那道佛纹灼痕。
我心头一震。
“难道……”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我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装出一副狼狈模样，往山林深处走去。
“哎呀呀，我真是个废物……三师姐要骂死我了……”
我一边走一边嘟囔，声音越来越大，故意让身后的人听见。
果然，脚步声停了。
我嘴角一勾，心里冷笑。
“想盯我？你还不够格。”
我加快脚步，消失在夜色中。
可我没看见，身后那道佛纹印记，正在缓缓亮起。
像一只眼睛，悄悄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