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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惊醒时,我胸口渗出雨水浸湿了床单。

这是我无法自控的秘密:悲伤时身体会下雨。

书桌深处藏着七年前游轮事故的旧手机。

充电开机后,竟收到失踪男友昨天发来的定位。

我冒险赴约,在码头暴雨中见到熟悉身影。

“你终于来了,”他转身,眉骨疤痕在闪电下狰狞,“当年你松开了我的手。”

雨滴滚烫如海水倒灌,记忆碎片猛然刺穿谎言——

原来坠海时他喊的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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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起初是零星的试探,像指尖无措地叩击玻璃。很快,那声音便密集成一片混沌的鼓点,蛮横地撕开沉沉的睡意。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撞得肋骨生疼。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车灯,将扭曲的光影短暂地投射在天花板上,又迅速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又来了。

一种熟悉的、湿冷的沉重感,正从胸口的位置缓慢地向下蔓延,仿佛皮肤底下藏着一片不为人知的微型沼泽。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像是往那沼泽里艰难地泵入空气。我费力地抬起手,指尖触碰到睡衣的前襟。意料之中的冰凉和沉重。棉质的布料吸饱了水分,沉甸甸地贴在我的皮肤上,那股寒意顺着指尖的神经,一路窜上脊椎,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挣扎着坐起身,后背离开被雨水浸透、冰凉黏腻的床单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黑暗中,我摸索着拧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昏黄的光晕像一层稀薄的油膜,勉强铺开在狭小的空间里。光线下,睡衣前襟那片深色的水渍无所遁形,一直蔓延到小腹的位置,边缘还在缓慢地、令人绝望地扩大,浸透了薄薄的棉布。身下的床单更是一片狼藉,深色的水痕如同一个扭曲的、无声哭泣的印记。

没有源头,没有伤口。只有这该死的、无法自控的“雨”,从身体内部最幽暗的角落,无声地渗出,浸透衣衫,浸透被褥,宣告着某种我无法掌控的溃败。

喉咙深处泛起一阵熟悉的酸涩和腥咸,像是强行咽下了冰冷的铁锈。我掀开湿透的被子,双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不能再这样躺下去。湿透的睡衣紧贴在身上,寒意像无数细小的针,持续不断地刺着皮肤。我脱下它,随手扔在床脚那堆潮湿的衣物上,它们像一堆被海水抛弃的垃圾,散发出绝望的霉味。从衣柜里胡乱抓出一件干燥的旧t恤套上,粗粝的棉布摩擦着冰冷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哗啦啦地冲刷着玻璃,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哭泣。这声音,和身体内部那无声的“雨”,在寂静的深夜里形成一种诡异的共鸣,将我死死困在中央。我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抱住膝盖,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热量,也试图压制住胸腔里那股翻腾的、冰冷的湿意。指尖用力地掐进手臂的皮肉里,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没用。那寒意和湿意,顽固地盘踞在身体深处,像附骨之疽。

七年了。自从那件事之后,这该死的“雨”就找上了我,成了我身体里无法驱赶的幽灵。每一次情绪的剧烈波动,尤其是那些深不见底的悲伤和恐惧翻涌上来时,这无声的“雨”就会准时降临,将我里里外外浇透。像一场无法逃脱的诅咒。

我猛地抬起头,视线穿过卧室半开的门,落在外面客厅角落里那张沉默的书桌。桌面上堆满了杂物,但最底下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像一块黑色的磁石,牢牢吸住了我的目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骤然收紧,带来一阵尖锐的窒息感。那里面……锁着七年前的一切。锁着那场吞噬了整艘“海鸥号”游轮、也吞噬了我所有未来的风暴。锁着……他。

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攫住了我。身体里的“雨”似乎感应到了这股情绪,渗出得更快了些,t恤的胸前迅速洇开一片深色。我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那张书桌。每一步,都像踩在布满荆棘的回忆之上。

钥匙藏在一个早已干枯的陶瓷小仙人掌盆栽底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微微颤抖。我蹲下身,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一股陈旧的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抽屉里很空,只有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方形物体。

是我的旧手机。七年前的那个旧手机。它曾经被海水彻底浸泡过,捞起来时已经死寂一片,被我当作遗物,连同那段无法面对的记忆,一起尘封在了这个黑暗的角落。

我把它拿了出来。塑料外壳冰凉,边缘有些磨损,背壳上贴着一张早已褪色、几乎看不出图案的幼稚笑脸贴纸。那是他贴上去的,说这样每次看到手机都会有好心情。

鬼使神差地,我翻箱倒柜,居然真的在另一个抽屉的杂物堆里,找到了一个同样落满灰尘、型号匹配的充电器。插头插进墙角的插座,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我将充电线的接口,对准了手机底部那个积满尘垢的充电口。

咔哒一声轻响。

屏幕,竟然瞬间亮了起来!一道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骤然迸发,像一个沉默的惊雷炸开在我眼前。

我惊得差点松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怎么可能?!它明明被海水泡透了,明明七年没碰过了!

白色的开机画面闪烁了几下,然后……竟然跳出了熟悉的、早已过时的操作系统界面!电量图标显示着一个微弱的红色,但它在运作!它活过来了!

就在我震惊得无法呼吸,手指下意识地想要滑动屏幕时——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尖锐得如同玻璃碎裂!

我浑身剧震,差点失声惊叫出来。屏幕上,一个绿色的短信图标疯狂地跳动着,像一颗突然复苏的、不祥的心脏。

谁?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一部早已被注销、被遗忘七年的手机发信息?!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手指冰冷僵硬,几乎不听使唤。我死死盯着那跳动的图标,仿佛那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挣扎了仿佛一个世纪,我才用尽全身力气,点开了那条短信。

没有称呼,没有署名。

只有一行冰冷刺目的文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眼底:

>【**南港老码头,三号泊位。现在。**】

发送时间……赫然显示着:**昨天**!

“嗡——”的一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流冲上头顶,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

昨天?!

昨天……昨天他在哪里?这部手机在哪里?他……他不是在七年前,就已经和“海鸥号”一起,消失在茫茫大海的暴风雨深处了吗?

手机冰冷的棱角硌着我的手心,那行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一种妖异的光芒。南港老码头……三号泊位……那是“海鸥号”当年启航的地方!也是……也是最后传来求救信号的海域附近!

身体里的“雨”骤然变得汹涌,胸前干燥的t恤瞬间又被冰冷的湿意浸透,寒意直透骨髓。我猛地捂住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不可能的……幻觉?陷阱?还是……来自地狱的回响?

窗外的雨声震耳欲聋,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冲刷着这个疯狂而混乱的夜晚。手机屏幕的光芒映在我苍白的脸上,那行地址像一个魔咒,死死钉入了我的灵魂。

去?还是不去?

冰冷的湿意持续不断地从胸口渗出,t恤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身体里的“雨”仿佛在回应着窗外那场真正的暴雨,也呼应着我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恐惧像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缠绕着我的脚踝,将我钉在原地。那行短信是淬毒的钩子,指向的地方,是七年前将我撕碎的地狱入口。

但另一种更尖锐、更无法抗拒的力量,在我心底深处疯狂地嘶吼。是他吗?真的是他?七年的日夜煎熬,七年的行尸走肉,那个消失在海浪深处的人……他还活着?这念头本身就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足以烧毁一切理智的藩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精心布置的陷阱,我也必须去!我必须亲眼看看,那个在昨天,向这部早已死去的手机发出呼唤的……是什么!

胸腔里那股冰冷的湿意再次翻涌,带着咸腥的铁锈味。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动作变得近乎粗暴,我冲到衣柜前,胡乱地翻找着。一件厚重的深色连帽冲锋衣被拽了出来,我迅速套上,拉链一直拉到下巴,试图隔绝身体内部那不断渗出的寒意和湿意,也试图将自己藏进一个安全的壳里。

钥匙、一点零钱……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部刚刚“复活”的旧手机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屏幕已经暗了下去,像一个蛰伏的诅咒。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塑料外壳,一股寒意直冲头顶。犹豫只有一瞬,我猛地将它抓起来,塞进了冲锋衣深不见底的内袋里。它硌在胸口,像一块沉重的冰,紧贴着那不断渗出“雨水”的源头。

推开公寓门,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应声而亮,将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深夜的寒气混合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拉紧了冲锋衣的帽子,将大半张脸藏进阴影里,快步冲下楼梯。

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滂沱大雨中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晕。雨水如注,砸在路面上溅起密集的水花,汇成浑浊的溪流,急匆匆地涌向下水道口。整个世界被无休无止的雨幕笼罩,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统治着一切。

我站在公寓楼狭窄的檐下,冰凉的雨丝被风裹挟着,斜斜地打在我的裤脚和鞋面上。身体里的“雨”似乎被这外在的寒冷和湿气激得更加活跃,胸口那片湿冷的范围在扩大,紧贴着冲锋衣的内衬,带来一种黏腻而绝望的触感。我徒劳地裹紧了衣服,试图锁住那源自内部的寒意。

一辆亮着“空车”红灯的出租车,破开雨幕,像一艘迷航的小船,缓缓驶近。我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力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内弥漫着一股混合了廉价香水、烟草和潮湿皮革的浑浊气味。

“去哪儿?”司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和鼻音,头也没回。

“……南港老码头。”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过喉咙。

司机似乎顿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警惕和探究。深夜,暴雨,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女人,要去那个早已废弃、传闻颇多的老码头……这组合确实透着诡异。

“老码头?那地方早没人去了,黑灯瞎火的,还下这么大雨……”他嘟囔着,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麻烦您了,我有急事。”我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同时将一张湿漉漉的钞票递到了前座。钞票上还沾着我指尖的冰冷水汽。

钞票被迅速收走。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出租车猛地蹿了出去,轮胎碾过积水,溅起浑浊的水墙。

车窗外的景象在雨水的冲刷下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拉长、变形,像垂死挣扎的彩色蠕虫。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吹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让我胸口那片冰冷的湿意更加鲜明地凸显出来,像一块不断融化的寒冰紧贴着心脏。

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额角抵着玻璃。指尖无意识地隔着厚厚的冲锋衣布料,按着内袋里那块坚硬冰冷的凸起——那部旧手机。它像一个沉默的计时炸弹,滴滴答答地计算着我走向未知终点的距离。

南港老码头……三号泊位……

这几个字眼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盘旋,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它们猛烈地撞击着记忆深处那道被我用尽全力封死的闸门。

“呜——”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幽冥的汽笛声,毫无预兆地在我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闸门猛地被撞开了一道缝隙!

汹涌的、冰冷的、带着咸腥海水气息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我吞没!

*炫目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破碎的光芒。脚下奢华游轮的地板,随着海浪微微起伏。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礼服,笑容明亮得晃眼,端着酒杯穿过喧闹的人群,朝我走来……*

“小妤!看!流星!”他兴奋地指着舷窗外墨蓝色的夜空,眼睛亮得如同星辰。那是“海鸥号”启航后的第一个夜晚。他温暖的手紧紧包裹着我的手,掌心带着薄汗。

*画面陡然翻转!*

*剧烈的摇晃!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惊恐的尖叫!灯光疯狂闪烁,瞬间熄灭!冰冷的、带着咸腥味的海水,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入!*

“抓紧我!别放手!”他的吼声在混乱和巨大的水声中撕裂开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腰际,巨大的冲力让人站立不稳。一只强有力的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是他在混乱中抓住了我!我们在冰冷刺骨、疯狂涌入的海水中挣扎,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拉扯、撞击。他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拼命地试图抓住身边任何可以固定的东西——一根断裂的金属管?一个扭曲的座椅扶手?黑暗和冰冷的海水吞噬了视线,只有手腕上那几乎要断裂的剧痛和他粗重、濒死的喘息声是唯一的真实。

“坚持住!别松手!抓紧我!”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被巨大的水声和船体撕裂的恐怖声响撕扯得支离破碎。每一次船体的剧烈倾斜和颠簸,都带来更汹涌的海水冲击。我的手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恐惧而麻木,指尖僵硬得无法弯曲。他的手臂成了我在这片冰冷地狱里唯一的浮木,我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剧烈颤抖,他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对抗着要把我们分开的狂暴力量。

*……然后是什么?*

记忆的胶片在这里猛地卡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力量,仿佛来自海底深渊的巨手,狠狠地抓住了我的脚踝,将我猛地向下拖拽!冰冷的海水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带着浓重的铁锈和死亡的腥味,直冲入肺腑!

“呃!”一声短促的窒息般的闷哼从我喉咙里挤出。我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捂住口鼻,在出租车后座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真的被那七年前的海水呛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与胸口不断渗出的冰冷湿意混合在一起,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透过后视镜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没……没事……咳咳……”我艰难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幻觉中海水的咸腥,“开……开窗……透透气……”

车窗被降下一条缝隙,冰冷的、带着浓重水汽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在我汗湿冰冷的脸上,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那股被拖入深渊的窒息感稍稍退去,但胸口那块冰冷的湿意却扩散得更大了,浸透了内层的衣物,连冲锋衣的外层都开始感觉到一种沉重的潮气。

记忆的闸门再次紧紧闭合。只剩下手腕上残留的、仿佛被捏碎般的剧痛,和他最后那破碎的、充满恐惧的吼声在脑中回荡。

“抓紧我!别放手!”

“抓紧我……”

车窗外的雨势没有丝毫减弱。出租车最终停在了一条布满深深车辙印、泥泞不堪的土路尽头。再往前,就是一片被巨大、破败的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铁丝网锈迹斑斑,多处破损歪斜,像被巨人随意丢弃的破烂玩具。几盏稀疏、昏暗的路灯在暴雨中苟延残喘,光线只能勉强勾勒出铁丝网后那片巨大、荒凉的轮廓——废弃的吊机如同沉默巨兽的骸骨,巨大的水泥墩子散落在泥水里,更远处,是无边无际、被雨幕彻底吞噬的黑色海面。

“就这儿了,里面车进不去。”司机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确定要进去?这鬼天气,这地方……”

“谢谢。”我打断他,迅速付了钱,拉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我裹紧冲锋衣的帽子,毫不犹豫地跳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那片破败的铁丝网。

找到一个足够大的缺口,我费力地钻了进去。脚下是松软的泥浆混合着碎石和不知名的工业垃圾,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叽”声。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在我的帽子上、肩膀上,很快,冲锋衣的外层就彻底湿透了,沉甸甸地贴在身上。而身体内部,那源自胸口的冰冷湿意,与外界冰冷的雨水内外夹击,几乎要将我冻僵。

巨大的废弃码头在暴雨中沉默地矗立着,如同史前巨兽的脊梁。空旷的水泥地上积满了浑浊的雨水,倒映着天上翻滚的浓云和偶尔撕裂夜幕的惨白闪电。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龙门吊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风在钢铁的骨架间呼啸穿行,发出凄厉尖锐的呜咽,像无数亡魂在哭号。

三号泊位。

我的目光死死锁住远处那个锈蚀的、几乎看不清数字的泊位标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混合着身体里那冰冷的“雨”带来的寒意,让我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泊位边缘,靠近浑浊海水拍打的水泥堤岸处,一个模糊的人影,静静地伫立在狂暴的风雨之中。

距离太远,雨幕太厚,只能看到一个被厚重雨衣包裹着的、轮廓模糊的身影。他背对着我,面朝着漆黑如墨、波涛汹涌的海面方向,像一尊凝固的、被遗忘在时光尽头的石像。

是他吗?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是他!那个轮廓……哪怕隔了七年,哪怕被雨衣层层包裹,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依旧像电流一样瞬间击中了我!身体里那冰冷的“雨”骤然变得汹涌,几乎要冲破皮肉的束缚流淌出来。我忘记了脚下的泥泞,忘记了刺骨的寒冷,忘记了所有的恐惧和疑虑,只剩下一个念头——冲过去!

“顾……顾屿!”我的声音被狂风撕扯得破碎不堪,刚一出口就被暴雨吞噬。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奔跑,冰冷的雨水和泥浆溅在裤腿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距离在缩短……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那个身影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雨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同巨大的探照灯,在浓黑的云层间猛地劈开!

刺目的白光,瞬间将整个码头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就在这绝对的光明降临的刹那,我看清了!

雨帽下那张脸……线条冷硬,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粗粝感。左眉骨上,一道狰狞的、闪电状的疤痕,在惨白的电光下,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清晰无比地爬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那疤痕……那疤痕不是顾屿的!顾屿的脸是清俊的,没有这样深刻的伤痕!

他不是顾屿!

巨大的失望和更强烈的、被欺骗的恐惧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我的心脏!身体里那冰冷的“雨”仿佛瞬间凝固,然后炸裂开,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

“你……”我猛地刹住脚步,离他只有几步之遥,泥水溅到了他的雨靴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是谁?!那条短信……顾屿的手机……你……”

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帽檐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闪电的光芒消失,世界重新陷入暴雨的昏暗。但我死死地盯着那张被雨帽阴影笼罩、带着狰狞疤痕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或者说……一种沉重的疲惫。他缓缓抬起手,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滞涩感,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指向我身后那片被暴雨鞭笞的、漆黑汹涌的海面。

“七年了,林妤。”他的声音穿透密集的雨声,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我的心上,“你还记得这里吗?‘海鸥号’最后消失的地方。”

他的声音……这个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记忆深处某个蒙尘的角落,狠狠拉了一下!

我猛地瞪大眼睛,试图穿透雨幕看清他的脸。那道闪电状的疤痕……某种强烈的、被恐惧强行压制的熟悉感,伴随着海水的腥咸和引擎的轰鸣,骤然冲破了封锁!

“周……周岸?”我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你是……救援队的……周队长?”那个在事后无数次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面容憔悴、眼神沉痛,一遍遍讲述着搜救无果的救援队长!那个左眉骨上,据说是在某次深海救援中留下的、标志性的闪电状疤痕!

他怎么会在这里?拿着顾屿的手机?发出那条短信?

周岸没有否认。他微微抬起了下巴,雨帽下那双眼睛,在昏暗中锐利如鹰隼,穿透雨幕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悲悯和……一种沉重的审判意味。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比这暴雨更冷,“七年了,你躲在自己的‘雨’里,躲得够久了。”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我的雨”……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源自身体深处的秘密诅咒?!

“当年……”周岸的声音陡然提高,压过了呼啸的风雨,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狠狠敲在我的耳膜上,也砸在我的心脏上,“在三号泊位附近的海域……在救援船赶到之前……”他停顿了一下,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刺穿我的灵魂,“是你松开了顾屿的手。”

轰——!

一道比刚才所有闪电加起来都要刺目、都要狂暴的惨白电光,猛地撕裂了整个天穹!将周岸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将我这瞬间惨白如纸、写满惊骇和绝望的脸,将整个荒凉破败的码头,连同这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海域,照得一片森然死白!

“不!!!”一声凄厉的、完全不属于我的尖叫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尖锐得仿佛灵魂被撕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捏碎!巨大的痛苦和无法言喻的惊骇瞬间将我淹没!

身体里的“雨”……不!那不是雨!那是七年前冰冷刺骨、带着铁锈和死亡腥味的海水!在这一刻彻底决堤!从我的眼睛、我的口鼻、我的每一个毛孔里疯狂地涌出来!滚烫的!如同滚烫的熔岩!又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它们倒灌进我的身体,灌满我的肺腑,将我拖回那个冰冷、黑暗、充斥着绝望尖叫和无边海水的深渊!

在这灵魂被撕裂、被海水彻底淹没的剧痛和窒息中,周岸那冰冷、如同最终宣判般的声音,穿透了水层,清晰地、一字一句地钉入了我的脑海:

“他最后喊的……是你的名字。”

“林妤——!”

……

“林妤——!”

“抓紧我!别放手!”

记忆的碎片,那些被恐惧和自责强行扭曲、封锁在最黑暗角落的胶片,在这一声惊雷般的宣判中,被那道惨白的闪电彻底击穿、显影!

冰冷的海水疯狂倒灌,巨大的力量撕扯着。顾屿的手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那力道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他半个身体已经被卷入更汹涌的暗流,脸上是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但那双眼睛,那双我深爱了无数个日夜的、如同星辰般的眼睛,在混乱和死亡逼近的瞬间,却死死地、牢牢地、带着一种穿透一切黑暗的力量,锁定了我的脸!

他的嘴唇在冰冷的海水中艰难地开合,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挤出来的气泡,带着海水的咸腥,带着无法言喻的绝望,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深入骨髓的、撕心裂肺的呼唤和确认:

“林妤——!”

不是“救命”。

不是“别放手”。

是“林妤——!”

那是我的名字!在生命最后的瞬间,在坠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呼唤的……是我的名字!他在确认我的存在!他在用生命最后的声音,呼唤他深爱、也以为深爱着他的那个人!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铁爪,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那恐惧超越了对死亡的害怕,它源于一种更深层、更黑暗的、连我自己都无法直视的本能——对自我存在的保护!在那一刻,在冰冷的海水、巨大的拉扯力、无边的黑暗和极致的恐惧面前,在听到他呼唤我名字的瞬间,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想要摆脱这致命拖累的强烈冲动,如同毒蛇般钻入了我的神经!

我的手指……我那原本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僵硬麻木的手指,在那个瞬间,在那声“林妤”响起的瞬间……竟然不受控制地、主动地……松开了!

是我松开了手!

是我!

巨大的拉扯力瞬间消失。顾屿眼中那最后一点星辰般的光芒,在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灭顶的绝望中,瞬间熄灭!他最后看向我的眼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永远地烫在了我的灵魂深处!他的身体,被那股狂暴的暗流,瞬间卷走,消失在漆黑冰冷的海水深处,只留下一个绝望的、永恒的漩涡……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我痉挛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尖锐地刺破狂暴的雨幕,带着灵魂被彻底撕裂、被真相凌迟的剧痛!

眼前的世界彻底崩塌、旋转、粉碎!周岸那张带着闪电疤痕的脸,破败的码头,汹涌的海面,漫天砸落的冰冷雨滴……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扭曲、变形,然后被无边无际的、冰冷刺骨的黑暗彻底吞噬!

我直挺挺地向前倒去,像一截被瞬间砍断的朽木。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泥泞、积满雨水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泥水瞬间溅起,污浊地糊满了我的脸颊和冲锋衣。

意识沉入无边深海的前一秒,只有身体内部那场无声的、冰冷的“雨”,依旧在永不停歇地下着。它不再只是悲伤的凝结,它是我亲手松开的那个瞬间,是顾屿眼中最后熄灭的光,是那声穿透死亡的呼唤,是这七年日夜啃噬我灵魂的罪与罚,冰冷彻骨,永无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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