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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来,录音师陈默始终无法完成亡妻遗作专辑。

每当雨声响起,混音台第七轨就会浮现她哼唱的波纹。

台风夜他吞下药片准备彻底删除音轨时,设备突然失控——

老式磁带机自动回放出车祸那天的雨声录音:

“别怕,我抄近路回家给你听新写的副歌……”

玻璃碎裂声中,他听见自己从未注意的细节:

妻子最后半句被喇叭淹没的“小心”

正指向那辆冲来的货车。

控制室灯光熄灭刹那,后背传来熟悉的温度:

“默,你终于听见我了。”

---

第七年雨季来临的时候,陈默感觉自己的肺里似乎生出了坚硬的珊瑚礁。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声,仿佛有微小的沙砾在气管里滚动,带来一阵阵沉闷的窒息感。他坐在那张被无数个不眠之夜磨得油光发亮的转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尊凝固的、被遗忘在深海里的雕像。狭小的录音棚控制室如同一个严丝合缝的金属罐头,隔绝了外面世界所有可能的声响,唯独留下了那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雨声——它们沉重地砸在屋顶的钢板上,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轰鸣。

哗啦…哗啦…哗啦…

那声音,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无情地拍打着他意识边缘摇摇欲坠的堤坝。每一次轰鸣的间隙,都短暂地塞满了他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冰凉,用力按在左胸口的位置。隔着薄薄的棉质t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肉下那颗心脏正以一种病态的、狂乱的频率搏动着,沉重得如同在胸腔里塞进了一颗不断膨胀、即将爆裂的铅球。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那片无形的、却早已盘踞在他整个左胸的陈旧疤痕,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几乎要让他蜷缩起来的闷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带着地下录音室特有的、混合着电子元件和灰尘的微凉气息钻入肺腑,却没能缓解丝毫的窒息感。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从控制台下方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抽屉里摸出一个磨得发亮的白色小药瓶。瓶身冰凉,标签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他熟练地拧开盖子,倒出两片小小的白色药片,看也没看,便丢进嘴里,没有水,就这样干咽了下去。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药片刮过食道的触感清晰而滞涩。

药效似乎来得很快,像一层薄而坚韧的冰壳,迅速覆盖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暂时封住了胸腔深处那不断撕裂的闷痛。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下来,只剩下控制室外那永无止境的雨声,依旧在持续不断地敲打着屋顶,也敲打着他逐渐麻木的神经。

陈默的目光,终于缓缓聚焦在眼前巨大的调音台上。这台老式的模拟调音台,是林雨眠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深色的亚克力面板上,几十个推子、旋钮和指示灯如同一个微缩的、沉默的钢铁丛林。此刻,在控制室幽暗的光线下,只有一小片区域是亮着的——那是第七轨的推子通道条。旁边小小的电平指示灯,正以一种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频率,闪烁着极其暗淡的、近乎固执的绿光。

而推子旁边那个小小的液晶屏幕上,本该显示着音轨名称或电平峰值的地方,此刻却诡异地跳动着一片混沌的、毫无规律的噪波。它们扭曲,翻滚,像一团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着的灰色浓雾,又像一片沉寂了亿万年的深海沟壑中,某种巨大生物缓慢游动时搅起的、充满死亡气息的淤泥。

陈默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片混沌的噪波上。七年前那个同样大雨倾盆的黄昏,像一场永不散场的噩梦,带着刺鼻的汽油味、冰冷的雨水和玻璃碎裂的刺耳噪音,猛地撞进他的脑海。

“别怕,我抄近路回家给你听新写的副歌……很快的!”

雨眠的声音,带着电话听筒特有的微电流杂音和一丝丝兴奋的喘息,穿透了七年厚重的时光尘埃,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那声音清脆,鲜活,充满了对新旋律的雀跃和对即将见面的期待。紧接着,就是那声巨大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撞击声——金属扭曲的呻吟、玻璃瞬间粉碎的爆响、轮胎在湿滑路面上绝望的尖叫……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瞬间将他淹没。

而在这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噪音洪流之下,在他无数次回放这段录音试图抓住什么、又最终被痛苦击垮的漫长岁月里,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最后听到的,是雨眠一声短促的、被巨响完全吞噬的惊呼。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枯瘦的食指伸向第七轨推子旁边那个小小的、红色的“删除”按钮。指尖在距离按钮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无法抑制地颤抖着。这颤抖迅速蔓延到整条手臂,继而席卷全身,仿佛有一股来自北极冰川深处的寒流瞬间贯穿了他。七年来积压的所有疲惫、绝望、自我折磨和自我欺骗,在这一刻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那层由药物勉强维持的平静外壳彻底冲垮。

够了。真的够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低吼。这无休止的、如同凌迟般的折磨,这幽灵般缠绕不休的“存在”,这永远无法完成的、属于她的专辑……这一切,必须结束。就在今晚。就在这场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的、最后一场台风带来的暴雨里。

指尖的颤抖被他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猛地向前一按!

啪嗒。

一声轻微的、机械的按钮弹响,在巨大的雨声背景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离开按钮的瞬间——

滋——!

一阵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电流啸叫声,毫无预兆地从控制室角落那台早已被时代淘汰、蒙着厚厚灰尘的老式开盘磁带机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陈默的太阳穴。他猛地捂住耳朵,痛苦地弯下腰。紧接着,整个控制室所有的照明灯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扼住,发出“啪!啪!啪!”几声急促的爆响,瞬间全部熄灭!

绝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只有巨大的调音台上,那些推子通道条旁边小小的指示灯,如同深海沟壑中漂浮的、散发着惨绿幽光的磷火,微弱地映照着他惨白扭曲的脸颊。

死寂。只有控制室外,台风裹挟的暴雨更加疯狂地捶打着屋顶和墙壁,发出末日般的轰鸣。

紧接着,在陈默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台沉寂多年的开盘磁带机,仿佛被一只幽灵之手启动了。巨大的供带盘和收带盘,在黑暗中发出沉重滞涩、如同生锈齿轮强行转动的“咔哒……咔哒……”声,缓慢地转动起来。摩擦声刺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濒临崩溃的机械感。

磁带机上方,那个小小的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幽幽地亮了起来,像一只骤然睁开的、充满怨念的血色独眼。

紧接着,机器内部传来一阵磁带被缓缓拉紧、绷直的“嘶嘶”声。然后——

沙沙……沙沙……

先是一片模糊的、如同老旧电视失去信号时的底噪,充满了整个黑暗的控制室。

几秒钟后,一个被严重干扰、带着浓重“沙沙”声、如同隔着深水传来的女声,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从磁带机那质量粗劣的喇叭里钻了出来:

“……别怕……我……抄近路……回家……给你听……新写的……副歌……很快的……”

是雨眠的声音!是那个噩梦般黄昏的电话录音!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铁爪狠狠攥住,猛地停止了跳动!他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僵硬地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无法理解的诡异感攫住了他,让他连呼吸都彻底忘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黏腻冰冷。

录音还在继续,那干扰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磁带,也啃噬着陈默仅存的理智。

“……滋啦……前面……堵死了……我走……旁边……那条……小……”

雨眠的声音断断续续,背景是嘈杂的雨声和模糊不清的车流噪音。突然,录音里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汽车喇叭长鸣!那声音突兀、蛮横、充满了警告的意味,瞬间压过了雨眠的声音和背景噪音!

就在这声刺耳的喇叭长鸣响起的同时,录音里雨眠原本在说着“……小……”的声音,被这巨大的噪音猛地打断、覆盖!但在那喇叭声尖锐的起始瞬间,在它尚未完全占据音频通道的、极其微小的缝隙里,一个被喇叭声完全淹没、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短促而急切的音节,被强行挤了出来:

“——心!”

“小心!”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词语,只是一个被强行截断、带着巨大惊恐和示警意图的爆破音!短促得如同幻觉,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七年时光的迷雾,像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狠狠地劈在陈默的耳膜上!劈在他被悔恨和痛苦填满的灵魂深处!

轰!

陈默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颗核弹!所有的声音——疯狂的雨声、磁带机的沙沙声、喇叭的尖啸——在那一刻都消失了。整个世界被按下了绝对的静音键。只有那声被掩盖了七年、此刻却如同惊雷般炸响的“小心!”,在他空白的意识里疯狂地回荡、冲撞!

原来……她说了!她在那毁灭来临前的最后一刻,不是惊叫,不是恐惧,而是看到了危险!她在提醒他!她在用生命最后的声音向他示警!

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悔恨和痛苦,如同深埋海底的火山轰然爆发!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撕心裂肺的咆哮!这咆哮没有声音,只有从他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而绝望的气息!他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身体因巨大的痛苦和崩溃而剧烈地痉挛着,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踉跄着向后倒去!

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剧烈的撞击似乎震散了眼前因缺氧和剧痛而产生的黑雾。他靠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眼泪和冷汗混合着,肆意地流淌下来。

就在这时——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意,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紧贴着冰冷墙壁的后背中央。

那暖意很轻,很柔,像一片羽毛悄然落下。带着一种陈默刻骨铭心的、几乎被漫长岁月消磨殆尽的熟悉感。它穿透了单薄的衣物,熨帖在皮肤上,然后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迅速漾开一圈圈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涟漪,温柔地抚慰着他那因剧痛而痉挛的心脏,驱散了那几乎将他冻结的彻骨冰冷和恐惧。

陈默的痉挛猛地停住了。他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间僵硬如铁,连呼吸都彻底停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不敢动,不敢回头,甚至不敢眨眼。巨大的、近乎荒谬的期待和更深的恐惧,像两条冰冷的巨蟒,死死地缠住了他。

控制室里依旧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调音台上那些微弱的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那台老旧的磁带机,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转动,彻底陷入了沉默。

然后,一个声音,轻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如释重负的叹息,在他耳后极近的地方响起。那声音熟悉得让他灵魂都在震颤,温软得如同记忆中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拂过耳畔的气息:

“默……”

那气息,带着记忆里最深处珍藏的、属于林雨眠的、独特的淡淡暖香和一丝阳光晒过被子的味道,轻轻拂过他的耳廓。

“……你终于听见我了。”

那声音很轻,像梦呓,却蕴含着穿透七年生死阻隔的、巨大的疲惫和释然。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他霍然转身!

身后,只有冰冷的、带着灰尘气息的墙壁。空无一物。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汹涌澎湃的情绪洪流,冲垮了他最后一丝苦苦维持的堤防。那不是恐惧,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迟到了整整七年的、铺天盖地的、几乎将他溺毙的痛楚和悔恨!七年里被他用药物、用工作、用麻木外壳死死压抑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闸口!

“啊——!!!”

一声嘶哑到了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嚎叫,终于从他撕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无边的悔恨和彻底的崩溃!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冰冷的、坚硬的水泥地面撞击着膝盖,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丝毫无法转移他内心那滔天的巨浪。他双手死死地抠着地面粗糙的水泥表面,指甲瞬间翻折、崩裂,鲜血混合着灰尘渗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他扭曲痛苦的脸庞,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砸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像个迷途多年、终于找到归家方向却又被拒之门外的孩子,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每一次抽泣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阵窒息的痉挛。那哭声压抑而破碎,是灵魂深处最沉重的哀鸣,在狭小的、黑暗的控制室里回荡,又被外面更加狂暴的雨声所吞没。

七年了。七年的逃避,七年的自我折磨,七年的不敢触碰……原来他错过的,不仅是她最后那句救命的示警,更是她一直试图传达、却被他亲手屏蔽的……告别。她从未真正离去,她的声音,她的温度,她未完成的旋律……一直被困在这潮湿的、如同海底坟墓的录音棚里,困在这冰冷的机器里,困在他每一次因为痛苦而关闭的心门之外,徒劳地等待着他去“听见”。

“雨眠……雨眠……”他一遍遍地、含糊不清地呜咽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额头抵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每一次沉重的撞击都伴随着无法抑制的痛哭。悔恨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地捅刺着他的心脏。他为什么没有更仔细地听?为什么在那些沉溺于悲伤、自我放逐的黑暗日子里,从未鼓起勇气去面对那段录音里可能存在的真相?他亲手筑起的遗忘之墙,隔绝的不仅是痛苦,更是她最后留下的、充满爱意的警示和呼唤。

不知哭了多久,仿佛要把这七年来积攒的所有泪水都倾泻干净。喉咙早已嘶哑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只剩下粗重的、如同破洞风箱般的喘息。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剧烈哭泣而脱力,软软地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痕,混着灰尘和汗水,狼狈不堪。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点皮肉之苦,在灵魂深处那场席卷一切的风暴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控制室里依旧漆黑一片,只有调音台上那些微弱的指示灯,如同鬼火般幽幽闪烁。那台老旧的磁带机,彻底沉寂了,像一个耗尽了所有力气、终于完成使命的老人。

外面的雨声,似乎……变小了?

那疯狂捶打屋顶的轰鸣,不知何时减弱了许多。不再是那种要摧毁一切的狂暴,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加连绵、更加沉重的哗哗声,像无数人在远处低声的呜咽。

陈默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长时间的哭泣和情绪的巨大波动让他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他摸索着冰冷的墙壁,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撑起虚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双腿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又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虚浮不稳。他踉跄着,几乎是半爬半走地挪到了控制室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前。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入手一片湿滑,不知是他的汗水,还是这地下空间渗出的湿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依旧带着撕裂后的余痛,但那股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窒息感,却奇异地消散了许多。肺里那些幻觉般的珊瑚礁,仿佛被这汹涌的泪水冲刷掉了。

他猛地拉开了沉重的隔音门。

呼——

一股强劲、潮湿、带着植物和泥土腥气的风,裹挟着冰冷的雨丝,瞬间扑面而来!狠狠地灌进了他因哭泣而灼痛的喉咙和鼻腔!

外面,是真正的黑夜。台风尚未完全离去,但最疯狂的力量似乎已经倾泻完毕。天空依旧低垂,墨汁般浓重的云层在强劲的风中翻滚、奔腾,如同无数在黑暗深海中游弋的巨兽。雨幕不再是垂直落下,而是被风拉扯成无数道斜飞的、闪着幽暗水光的丝线,连接着天空和大地。空气冰冷而清新,饱含着雨水冲刷过后的洁净气息。

陈默站在门口,像一个刚从幽深水底挣扎上来的潜水员,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带着雨腥味的冷冽空气。冰凉的雨丝打在他滚烫的脸颊上,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新生的清醒。

他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庞,目光穿透斜飞的雨幕,投向那遥远而压抑的、翻滚着浓云的天空深处。

风,裹挟着湿润的寒意,吹拂着他额前被汗水和泪水浸透的乱发。

录音棚里,那台沉默的调音台深处,第七轨通道条上,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绿色指示灯,在无人注视的黑暗中,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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