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无剑归鞘的脆响,盖过黑煞门门主头颅落地的闷声。
莫九霄抹了把脸,血珠在掌心凝成冰粒,嚼着都硌牙:
“这破地方冷得连血都想罢工,刚抹脸上就冻硬,早知道带暖手宝了!不过,搞定了,总算能回去喝口热汤。”
他踩着“咔嚓”作响的冰碴往回走,每一步踩在冰碴上都有清脆的碎裂声。
冰宫门口早有道身影在等他。
苏沉璧搓着冻红的手,双手通红,望见青影瞬间红了眼:
“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被冻成冰雕!”
她递药碗时指尖都在抖,碗底还裹着布,是怕莫九霄冻手。
药香混着暖意飘过来。莫九霄仰头灌下药汤,暖意刚到喉咙就被丹田滞涩顶回来,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结丹壁垒硬得离谱,啃起来很费力,差点把我呛死!”
手还不忘拍丹田,拍打的动作像在拍鼓,疼得龇牙。
“密室找着的,看看有用不?”厉寒舟突然从冰柱后冒出来,出现得很突然,吓了两人一跳。
他捧着本泛黄卷轴,看着很珍贵,哗啦展开:
“《无瑕结丹篇》,我翻了三圈才找着,差点被冰耗子叼走。”
“这不是早失传了?”苏沉璧凑上前,睫毛还挂着霜:
莫九霄指尖扫过开篇,眼突然亮了,眼神很兴奋:
“原来要斩‘恶我’,早知道我也不用瞎琢磨这么久!”
“心魔化成的,好多人栽在这关。”苏沉璧话音刚落。
莫九霄翻到最后一页的手顿住了。
一行极淡的银线透着诡异,藏在字缝里很隐蔽,咎无剑还突然“嗡”地发颤,反应很不安,满是不安。
“我去闭关试试。”他刚转身,苏沉璧就想跟。
苏沉璧却被厉寒舟按住肩膀。
厉寒舟笑得温和,手却攥得很紧,是怕她跑了:
“结丹得安静,别打扰,不然他又得重来,你想让他多遭罪?”
密室寒雾没过膝盖,连呼吸都带白气。
莫九霄刚把卷轴摊开,字迹突然泛出银光,银线窜出新字:
“善我乃虚妄,斩善存恶得圆满。”
“跟开篇反着来?玩我呢?”他正犯嘀咕。
丹田突然胀得发疼,胀痛感很强烈,咎无剑光忽明忽暗,光芒不稳定。
闭眼沉识海,两道身影“唰”地立在眼前。
左首“恶我”青面獠牙提血剑,模样很凶恶;右首“善我”白衣胜雪凝暖光,还冲他笑。
“斩他!斩了就能横着走,以后谁也不敢惹你!”恶我狂笑,声音很刺耳。
咎无剑竟自动指向善我,像是被操控了。
青光乍起的瞬间,莫九霄余光瞥见善我胸口飘出半枚玉佩。
和他贴身带的那半严丝合缝,连上面的花纹都一样!
“不对!”他想收剑却动不了。幸好长剑刚好接触到“善我”胸膛。
突然识海“轰”地炸开,“恶我”惨叫着消散,莫九霄猛地睁眼,一口血喷在冰面上,滋啦冒起白烟。
卷轴燃着幽蓝火焰,火焰颜色很诡异,丹田灵力像失控般往外漏,跟决堤的洪水。
“九霄!”苏沉璧撞开门,头发都乱了。
指尖刚触到他就缩回手。
筑基九重的修为,眨眼跌回初期,他站都快站不稳,站立状态很虚浮。
“卷轴……最后那行字……”莫九霄指着火团,声音发哑,音质粗糙。
苏沉璧抓起残页眯眼细看,银线边藏着极小的字,字体很小:“厉寒舟印”
她突然抬头,眼里冒火。
“是你搞的鬼!”她猛地转头。
门口的厉寒舟早没了温和,转着银符篆,脸阴沉沉的。
莫九霄咳着血,血珠砸在冰面碎成小花。
苏沉璧伸手去接,只捞到一捧寒气。
他却用拇指蹭掉她的泪,动作很轻柔:
“别哭,我脸脏,别蹭着你,回头洗不干净。”
“假的,真卷轴在他脑子里。”厉寒舟靠在冰柱上。
把焦黑残页“咔”地折断,动作很随意,跟掰饼干似的,语气轻佻:
“我就是想看看,你敢不敢赌,赌对了结丹,赌输变废人。”
“赌赢结丹,赌输变废人,这买卖不亏。”莫九霄突然笑了。
两指在丹田一敲,“咔啦”脆响,新的壁垒碎成粉!
比先前更纯的灵力涌出来,带着晨露的清劲,他伸了个懒腰:
“就是装废人太累,刚才站都快站不稳,怕露馅。”
厉寒舟瞳孔骤缩,表情很震惊:
“你没按卷轴来?蒙我?”
“是你先蒙我。”咎无剑“唰”地挽出剑花。
剑气扫得冰屑乱飞,莫九霄尾音挑得戏谑:
“厉寒舟?还是黑煞门影部的编号五?影傀都这么粗心,连有心跳都忘了假装?你跟我并肩走,我连你喘气声都没听见。”
厉寒舟胸口突然渗出银火,烧得衣襟“滋滋”响。
他撕下面皮,露出布满火焰纹的脸,脸部纹路很狰狞: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演得这么像!”
“三天前。”莫九霄用剑尖挑起那半枚玉佩,玉佩温度很低。
“苏沉璧的玉佩揣我怀里时,是温乎乎的、有温度的。而你这半块?温度很低,连点活气都没有。”
影五大声狂笑,掌心银火暴涨。
他的手臂烧得透明,能看见白森森的骨,景象很吓人:
“你以为赢了?无瑕结丹要代价!每用一次力,就丢一点‘人’的部分,最后变成跟我一样的傀儡!没感情,没知觉!”
银火化作蝴蝶扑向莫九霄眉心。却被两根手指捏住,莫九霄歪头戏谑:
“变成什么?像你这样的丑八怪?满脸的火纹,样子很难看死了。”
莫九霄指尖一捏,蝴蝶炸成火星,溅到影五脸上,烫得他直咧嘴。
影五的脸彻底扭曲,表情很狰狞,刚要发作。
身体突然缩成球,被银火“滋滋”烧成灰烬,最后化作一缕黑烟随风飘散。
苏沉璧赶紧抱住他胳膊,抱得很紧:
“你没事吧?他说的代价……你会不会真变成傀儡?”
“有事。”莫九霄把额头抵在她脸颊,声音委屈巴巴。
“饿了,从早上打到现在,就喝了碗药汤,早饿扁了。”
哪里需要什么斩善斩恶?接纳自己的每一面,才是无瑕结丹的真谛。
他望着她笑盈盈的眼,飞快啄了下她的唇,动作很轻。
还不忘舔舔嘴角:
“有点甜,比药汤好喝。”
苏沉璧愣了愣,破涕为笑,伸手捏他脸:
“就知道贫!冰宫厨房有冻鹿肉,我去烤!”
“要七分熟!多放辣!少放盐!”莫九霄眼睛亮闪闪的,眼神很期待。
又补了句:
“烤完去祭坛看看,黑煞门这么费劲搞结丹局,指定还有猫腻,别让他们留了后手。”
望着她跑向厨房的背影,裙摆飘得像小旗子,莫九霄摸了摸胸口的玉佩。
两块合在一起,终于暖乎乎的,温度和苏沉璧的手一样。
嘴角的笑比火还暖,雪域的风还在刮。
但这一次,连寒气里都裹着甜,带着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