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朝会惊闻：狄族异动的密报
太和殿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金砖地面上，映得阶下文武百官的朝服愈发庄重。萧景琰刚听完户部关于春耕粮款的奏报，正欲询问格物科漕船改良的进展，兵部尚书魏峰突然出列，双手捧着一份密封的奏报，脸色凝重得如同殿外的阴云。
“皇上，北境急报！” 魏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朝堂的平静，“近一月来，狄族主力频繁在雁门关外集结，已多次越过边境线，劫掠我朝边民村落，更有探子回报，狄族可汗已与西秦暗中联络，似有联手南下之意。”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狄族是北境百年强敌，民风彪悍，骑兵战力极强，往年虽也有小规模袭扰，却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集结，更遑论与西秦勾结 —— 西秦本就对大晟西境虎视眈眈，若二者联手，大晟将陷入两线作战的绝境。
萧景琰手指微微收紧，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掌心沁出薄汗。他虽借尸还魂成为皇帝，却对大晟边境的实际战力知之甚少，只能强装镇定，沉声道：“魏尚书，狄族集结的兵力有多少？雁门关守军目前是什么情况？西秦那边，可有确切的联络证据？”
魏峰躬身答道：“回陛下，狄族已集结骑兵约三万，多为精锐；雁门关守军仅五千，且装备老旧，粮草不足，守将多次上书请求增援，均因户部拨款迟迟未到而搁置。至于西秦，‘谛听’虽未截获直接书信，但狄族使者曾三次出入西秦边境重镇，行踪诡秘，恐已达成某种协议。”
“户部拨款为何未到？” 萧景琰的目光转向户部尚书李嵩，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李嵩心中一慌，连忙出列辩解：“陛下，非是户部不拨款，实在是国库空虚，上半年盐税尚未入库，若优先拨付边军，春耕与赈灾款项便无着落，还望陛下明鉴。”
萧景琰心中冷笑 —— 他早已通过 “谛听” 得知，户部并非无钱，而是李嵩受太师李纲授意，故意克扣边军粮饷，一来可削弱军方实力，二来可将边境危机归咎于皇权 “不恤将士”。但此刻他尚无确凿证据，只能暂时按下怒火，道：“边军乃国之屏障，绝不能因粮饷问题动摇军心。李尚书，三日内，朕要看到边军粮饷拨付到位，若延误，唯你是问！”
李嵩不敢反驳，只能躬身应下。萧景琰又看向魏峰：“魏尚书，你即刻草拟一份边境防御计划，包括兵力调配、粮草补给、情报侦查等，明日早朝呈奏。另外，传朕旨意，命雁门关守将暂时固守，不得擅自出战，等候援军。”
“臣遵旨！” 魏峰躬身领旨，心中却暗自担忧 —— 雁门关守军已到崩溃边缘，三日内粮饷能否到位尚是未知数，若狄族突然进攻，恐怕不等援军抵达，雁门关便已失守。
朝会结束后，萧景琰留下魏峰与赵霆，前往御书房议事。刚落座，魏峰便迫不及待地说道：“陛下，李嵩此人不可信！边军粮饷克扣并非一日之寒，臣担心他即便拨付，也会以次充好，用发霉的粮草搪塞。而且，雁门关守将年迈体弱，恐难担大任，臣恳请陛下派一员得力将领前往增援，主持防御。”
赵霆也附和道：“皇上，虎贲卫虽刚组建不久，但已训练三月，可抽调两千精锐驰援雁门关，臣愿亲自率军前往！”
萧景琰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虎贲卫是朕的亲军，目前尚不能轻易调离京城 —— 太师府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若京城空虚，恐生变故。至于边将，魏尚书可有合适人选？”
魏峰想了想，道：“臣举荐忠勇侯郭兴。郭将军早年驻守北境，熟悉狄族战法，且为人正直，忠于皇室，只是因三年前弹劾李纲党羽，被罢去兵权，闲置在家。若陛下能启用他，必能稳定边境局势。”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 郭兴此人，他在翻阅《大晟武将录》时见过记载，确是难得的将才，且与太师府素有嫌隙，正好可作为制衡李纲的一枚棋子。“好，便依魏尚书所奏。你即刻去忠勇侯府，传朕旨意，恢复郭兴兵权，任命他为北境副总兵，率领五千禁军驰援雁门关，归雁门关守将节制，同时暗中监察守军动向与粮饷使用情况。”
“臣遵旨！” 魏峰心中一喜，他知道，启用郭兴，是目前稳定边境的最佳选择。
第二节 忠勇侯府：老将的忧思与决绝
忠勇侯府位于京城西南角，虽名为侯府，却显得有些破败 —— 朱漆大门的漆皮已多处脱落，门前的石狮子也布满青苔，院内的杂草无人打理，与其他勋贵府邸的奢华形成鲜明对比。
郭兴正坐在书房内，看着墙上挂着的北境舆图，手中摩挲着一把老旧的佩剑。他年近五十，两鬓已染霜华，脸上刻满风霜，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三年前，他因弹劾李纲党羽贪墨边军粮饷，被李纲反诬 “治军不严”，罢去北境总兵之职，闲置在家。这三年来，他虽远离朝堂，却始终关注着北境局势，每日都会对着舆图推演防御策略。
“老爷，兵部尚书魏大人来了！” 管家匆匆走进书房，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郭兴心中一动，连忙起身整理衣袍 —— 魏峰是他早年在军中的旧部，为人正直，此次前来，想必与北境局势有关。
刚走出书房，便看到魏峰带着两名随从，快步走进院子。“郭将军！” 魏峰上前一步，握住郭兴的手，眼中满是敬佩，“陛下有旨，恢复您的兵权，任命您为北境副总兵，率五千禁军驰援雁门关！”
郭兴接过魏峰递来的圣旨，手指微微颤抖。他看着圣旨上 “为国分忧，稳定北境” 八个字，眼眶瞬间湿润 —— 三年的闲置与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陛下... 陛下还记得郭某？”
“将军乃国之栋梁，陛下怎会忘记！” 魏峰感慨道，“北境如今危机四伏，狄族三万骑兵压境，雁门关守军粮草不足，装备老旧，陛下深知唯有将军能担此重任。另外，陛下还吩咐，让将军暗中监察边军粮饷使用情况，若发现克扣、以次充好等问题，可直接密奏陛下，不必经过户部与兵部。”
郭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 他早已猜到边军粮饷问题与户部有关，陛下此举，显然是想借他之手，查清其中猫腻。“请魏尚书回禀陛下，郭某定不辱使命，守住雁门关，查清粮饷问题，绝不让宵小之辈危害边军！”
魏峰点头道：“将军放心，陛下已严令李嵩三日内拨付粮饷，若他敢延误，陛下自有处置。另外，陛下还为将军准备了一批新式装备，包括改良后的弩箭与盔甲，已运至城外军营，将军可即刻前往接管军队，明日便可启程。”
郭兴心中愈发感激 —— 陛下不仅启用他，还为他准备了新式装备，这份信任，他无以为报。“魏尚书，替我谢过陛下！郭某这就去军营，明日准时启程！”
当天下午，郭兴来到城外禁军军营。五千禁军早已集结完毕，看到郭兴前来，士兵们眼中都闪过一丝期待 —— 他们大多曾是郭兴的旧部，知道这位将军不仅善战，更体恤下属，与那些只知克扣粮饷的将领截然不同。
郭兴看着眼前的士兵，高声道：“兄弟们，北境狄族犯边，边民正遭受劫掠，雁门关危在旦夕！陛下信任我们，让我们驰援北境，守护家园！我郭兴在此立誓，此行必与兄弟们同甘共苦，若有克扣粮饷、贪生怕死者，军法处置！若能守住雁门关，我必向陛下为兄弟们请功！”
士兵们齐声高呼：“愿随将军赴死！守护北境！”
郭兴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检查装备。当看到改良后的弩箭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 这种弩箭的射程比传统弩箭远五十步，箭头还淬了特制的毒药，穿透力极强；盔甲也比传统盔甲轻便许多，却更加坚固。“这是... 格物科的杰作？”
一旁的禁军统领答道：“回将军，这是陛下命格物科专为边军打造的新式装备，据说还会有更多改良武器陆续运往北境。”
郭兴心中感慨 —— 陛下登基时间不长，却已着手改革军备，整顿吏治，看来大晟有望摆脱积弊，重现往日荣光。他握紧手中的佩剑，眼中闪过决绝：“明日启程，我们定要让狄族知道，大晟将士，绝非好欺辱的！”
第三节 太师府的算计：借刀杀人的毒计
魏峰离开忠勇侯府后，并未直接回兵部，而是绕道前往太师府 —— 他虽忠于皇室，却也不敢公然得罪李纲，需假意汇报边境情况，探听太师府的态度。
太师府的书房内，李纲正坐在太师椅上，品着上好的龙井，柳如烟站在一旁，整理着漕运相关的卷宗。看到魏峰进来，李纲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魏尚书今日倒是有空来老夫这里，想必是为北境狄族之事而来？”
魏峰躬身道：“太师明鉴，陛下已任命忠勇侯郭兴为北境副总兵，率五千禁军驰援雁门关，同时严令户部三日内拨付边军粮饷。臣前来，是想向太师请教，此事后续该如何应对，才能确保边境安稳。”
李纲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 郭兴是他的老对手，三年前好不容易将其罢官，没想到陛下竟会在这个时候启用他。“郭兴此人，刚愎自用，不懂变通，让他去守雁门关，恐会适得其反。不过，陛下已有旨意，老夫也不便多言。”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至于粮饷，李嵩那边，老夫会打招呼，让他尽快拨付。只是... 北境局势复杂，狄族与西秦勾结，郭兴仅带五千禁军，怕是难以应对。魏尚书，你是兵部尚书，当多关注边军动向，若郭兴有任何处置不当之处，需及时向陛下奏报，以免延误战机。”
魏峰心中一凛 —— 李纲这是想让他盯着郭兴，一旦郭兴出现差错，便借机弹劾，再次将其扳倒。“臣明白，定当密切关注边境动向。”
待魏峰离开后，柳如烟放下卷宗，轻声道：“祖父，陛下启用郭兴，恐怕不只是为了增援雁门关，更是想借郭兴之手，查清边军粮饷克扣之事，进而牵制我们。”
李纲冷笑一声：“老夫岂会不知？但郭兴此人，虽有将才，却过于刚直，不懂朝堂权谋。此次让他去雁门关，老夫自有办法让他‘出错’。”
他招手让柳如烟靠近，低声道：“你即刻让人去联络狄族可汗，就说大晟援军虽至，但粮饷不足，装备老旧，且郭兴与雁门关守将素有嫌隙，必不能同心御敌。若狄族能在郭兴抵达前发动进攻，老夫可暗中提供雁门关防御部署图，助其破城。”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祖父，这可是通敌叛国之举，若被陛下发现...”
“发现又如何？” 李纲眼中闪过狠厉，“只要狄族攻破雁门关，北境大乱，陛下必然会归咎于郭兴指挥不力，到时候老夫再借机弹劾，不仅能扳倒郭兴，还能让陛下信任老夫，将北境兵权交予我们掌控。至于通敌之事，只要狄族不说，谁能查到老夫头上？”
柳如烟沉默片刻，道：“祖父，此举风险太大。若狄族攻破雁门关后大肆劫掠，伤及无辜百姓，恐会引发民怨，对我们不利。而且，‘谛听’在狄族境内也有探子，若被他们查到联络证据，后果不堪设想。”
“民怨？” 李纲不屑地哼了一声，“只要老夫能掌控兵权，民怨又算得了什么？至于‘谛听’，老夫已安排人手盯着他们的探子，不会让他们查到任何线索。你只需按老夫说的去做，其他的不必多问。”
柳如烟知道，李纲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只能躬身应下：“孙女儿明白，这就去安排。”
走出书房，柳如烟看着庭院中盛开的海棠花，心中却满是忧虑。她知道，祖父的算计虽狠，却也将太师府推向了危险的边缘 —— 一旦失败，不仅祖父会身败名裂，整个李家也会万劫不复。但她身为人孙，又不能违抗祖父的命令，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此事能顺利进行，同时暗中提醒 “谛听”，多关注狄族的动向，以防意外发生。
第四节 御书房的布局：双线并行的暗棋
魏峰离开太师府后，立刻前往养心殿，将李纲的反应一五一十地禀报给萧景琰。
“李纲果然想借狄族之手扳倒郭兴。” 萧景琰听完，并不意外，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他以为联络狄族之事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谛听’早已在狄族境内布下眼线，他的人一有动作，我们便会知晓。”
荆十三从暗处走出，躬身道：“皇上，‘谛听’已查到，太师府的信使昨日已离开京城，前往狄族可汗驻地，携带的包裹中疑似有图纸类物品。另外，李嵩虽表面答应拨付粮饷，却已暗中吩咐下属，将部分粮草替换成发霉的陈粮，武器也多为破损不堪的旧品。”
“好，很好。”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李纲与李嵩，一个通敌，一个克扣军饷，这两条罪证，足够让他们身败名裂。赵霆，你即刻安排人手，暗中替换李嵩拨付的粮草与武器，将发霉的陈粮与破损武器封存，作为日后弹劾李嵩的证据。另外，命‘谛听’密切关注太师府信使的动向，务必截获他与狄族联络的证据。”
“臣遵旨！” 赵霆躬身领旨，心中对萧景琰的布局深感敬佩 —— 皇上看似被动应对，实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李纲与李嵩自投罗网。
萧景琰又看向魏峰：“魏尚书，你明日早朝时，可奏请皇上，派一名兵部主事前往雁门关，协助郭兴处理粮草与装备事宜，实则让这名主事暗中监督李嵩粮饷的使用情况，若发现异常，及时回报。另外，你需暗中通知郭兴，让他提防狄族可能提前发动进攻，做好防御准备，同时留意雁门关守将的动向，若守将与太师府有关联，需及时控制。”
魏峰躬身道：“臣明白，定当安排妥当。只是... 皇上，若狄族真的提前进攻，郭将军仅带五千禁军，恐难守住雁门关，是否需要再增派援军？”
萧景琰摇了摇头：“目前京城兵力有限，若再增派援军，恐会引起李纲警惕。而且，朕有意借此机会，看看郭兴的能力，也看看雁门关守军的实际战力。若郭兴能在困境中守住雁门关，必能成为朕日后倚重的大将；若守不住，也能借此机会彻底清理北境军中的太师府势力，为后续改革铺路。”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格物科那边，朕已下令加快改良武器的生产，第一批新式火炮与燧发枪预计下月便可完工，到时候可优先拨付北境，形成对狄族的技术优势。你可暗中告知郭兴，让他安心固守，援军与新式武器，朕都会及时送到。”
魏峰心中彻底放下心来 —— 皇上不仅考虑到了眼前的危机，还为长远的边境防御做了规划，有这样的帝王，何愁大晟不强？“臣替北境将士，谢陛下隆恩！”
夜色渐深，养心殿的烛火依旧明亮。萧景琰看着舆图上的北境，手指落在雁门关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北境的这场危机，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 若能顺利化解，不仅能清除朝堂与军中的蛀虫，还能树立皇权威信，为后续的盐政改革、格物发展铺平道路。
而此时的雁门关外，狄族骑兵正在夜色中集结，寒光闪闪的马刀映着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