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墨衡澈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滚热的泪顺着他英俊的容颜落入她的肌肤，携裹着烫人的炙热，他的声线暗哑压抑：“是我错，是我下令杀了池离澈，可那时候，我一心以为你在马车里，一心以为他要带你走，我才会下令杀了他，我不能没有你涵薇，我此生只爱你一个女人，求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如若你当真气不过，那我将命给你。”
“我为你九师兄抵命，好吗？”
“只求你不要与我和离，万万年以后，让我与你葬在一处。”
“生前不能相守，是你对我的责罚，我认，死后，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话音落下，墨衡澈松开了洛涵薇。
他往后退了两步。
右手之上，水色的华光大作，一颗水色的内丹，从腹部丹田缓缓升起，不一会，便从他头顶冒出了出来，散发着灼目的水色光华。
他右手之上凝聚着一团骇人的妖力，眸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洛涵薇：“涵薇，我今日自毁内丹，与你九师兄偿命，希望你信守诺言，不要与我和离。”
说罢，他右手之上的妖力光球跃上虚空，眼看着便要将自己的内丹击碎。
洛涵薇眼疾手快的抬了抬手，一道赤色的妖力光球挡住了他水色的妖力光球。
两股妖力在虚空中毫无花哨的碰撞在一处，发生“嘭”的一声刺耳的轰鸣。
洛涵薇右手之上的火系妖力光华不减，拖着悬在墨衡澈头顶上方的内丹，缓缓送入他体内。
墨衡澈复又呕了好大一口鲜血。
内丹虽然回到了腹部丹田，但方才两股妖力的对撞，始终伤到了内丹。
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洛涵薇瞧着他面色苍白，想到他方才的话，心下便跳得快得紧。
他要为九师兄抵命。
若换做三十二年前，她定会冷眼旁观。
可三十二年过去了，她与他的孙子都那般大了，如若他当真为九师兄抵了命，那辰儿、贤儿、允儿、磊儿、菱儿该当如何自处？
洛涵薇搞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为何。
只是不能原谅他。
没办法走出九师兄的阴影。
她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尽力掩饰眸低的情愫，下了逐客令：“你要死便滚出去死，不要死在我的地方，污了我的眼，若你死了，也不要妄想将来能与我葬在一处。”
“还有，你最好清楚一点，你前脚死了，后脚我便能嫁人。”
“你死了，那和离书要与不要，也没有意义。”
话音落下，也不待墨衡澈说什么，洛涵薇侧过身扶起池霖，朝着偏殿走了去。
墨衡澈面色惨白，捂着心口屹立风中。
他实在猜不透她方才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是真心想要他死？还是不想他死？
如若他死了，她会不会立刻嫁给那个男人？
墨衡澈静静的站了一会，最终还是离开了醉枫殿。
如若他前脚死了，后脚涵薇当真嫁了那个男人，那他岂不是白死了？
他必须要确定，涵薇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如若涵薇还爱着他，岁月漫长，他总能感化她。
便是为她的九师兄抵了命，将来，也能同她葬在一处。
如若涵薇不爱他，当真要与那个男人在一处，那他定要杀了那个男人，大不了与他抵命，总归这一生，他都不准他的涵薇，与除却他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
洛涵薇将池霖扶进偏殿，吩咐宫娥请了药师来看他。
他虽被墨衡澈的妖力震伤，但却伤得不重，用过丹药后，便在偏殿里睡着了。
洛涵薇定定的看着他熟睡的侧颜。
像，太像了。
简直与当年的九师兄，一模一样。
当年在仙府宗门时，桀骜跳脱的九师兄，总喜欢睡在她院外的那颗玉兰树上。
那个时候，她便觉着很有安全感。
只要知晓九师兄就在门外，她便格外安心。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依旧能清晰的记得那间小竹屋，那颗玉兰树，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个挡在她身前护着他的少年。
想着想着，洛涵薇没来由的落了泪。
她甚至在想，如若当年九师兄来找她时，她大胆的反抗凰族联姻，嫁给九师兄，现如今，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九师兄那么疼她，定会将她宠到天上去。
可如若她当年当真嫁了九师兄，便大抵不会有辰儿了。
辰儿，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为了孩子的脸面，她不可能爱上旁的男人。
却也没办法原谅墨衡澈。
心烦意乱。
洛涵薇在池霖房里坐了一会，起身去了对面那间偏殿。
醉枫殿的宫娥们也不傻，自行请了工部的小吏，前来修葺正殿的四扇大门。
墨衡澈落寞的离开了醉枫殿。
当天夜里，他爬了池霖的屋顶。
瞧见他的涵薇不在殿内，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他们没有睡在一起。
没有。
是他误会了她。
幸而白日里未曾因着吃醋杀了池霖，否则便真心无从挽回了。
第二日。
池霖睡醒时，洛涵薇已经不在醉枫殿中。
他猜到她大抵去了长生殿。
今日是他起晚了，没能陪着她一并用早膳。
见他起身，小宫娥们紧忙给他摆了早饭。
池霖对醉枫殿的这帮宫娥太监们，都很是客气。
只是这帮宫娥太监们并瞧不上他。
总觉着他是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也就仗着他这张脸生得与公主的九师兄九分相似，日日赖在此间，闹得公主与驸马愈发不和。
不过嘛，这帮下人们虽说瞧不上池霖，却也不敢当真惹他不快。
毕竟是公主护着的人，明面上的功夫还是做足了的。
池霖十二岁便入了风月楼，对于这帮人的阳奉阴违，他一眼便能瞧出来。
但他并不在意，只要洛涵薇不撵他走，不嫌弃他，旁人怎样看，他都无所谓。
想要与洛涵薇一辈子在一处这事，本身就是大逆不道的。
但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能与洛涵薇相守，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