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禅紧锣密鼓地处理荆州战后事宜时,一艘挂着“吴”字旗号的快船,正以最快的速度,逆流而上,抵达了江陵水寨。
船上下来的人,是诸葛瑾。
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自从荆州大捷的消息传到建业,整个吴王宫就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慌之中。
孙权,这位江东之主,在得到战报的那一刻,据说当场就把自己最心爱的一方玉如意给摔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夜没出来。第二天再出现时,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岁。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先是五万水军精锐,在长江之上被刘禅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现在,又是曹魏二十万大军,被刘禅和关羽联手包了饺子,连主帅司马懿都成了丧家之犬。
这个十二岁的蜀汉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的计谋,他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孙权能够理解的范畴。孙权甚至觉得,当年赤壁之战,周瑜面对的曹操八十万大军,都没有现在他面对一个刘禅来得可怕。
曹操虽然强大,但他的行动,他的意图,都摆在明面上,是可以预测,可以应对的。
可这个刘禅,就像一团迷雾,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当你以为他要往东的时候,他可能早就已经在西边挖好了陷阱等你。
“必须和解!不!是必须臣服!”
这是孙权从书房出来后,对张昭等人说的第一句话。
在绝对的恐惧面前,什么尊严,什么霸业,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活下去,保住江东的基业,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他派出了身份最合适,也最能体现“诚意”的使者——诸葛瑾。
诸葛瑾是诸葛亮的亲哥哥,派他去,本身就是一种示好的姿态。而且,孙权给了他一道死命令。
“子瑜,此去荆州,不论蜀汉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让我孙权自刎,你都可以先答应下来!钱粮、土地、美女,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一定要让刘禅,让刘备,看到我们东吴的诚意!”
带着这样的“尚方宝剑”,诸葛瑾来到了江陵。
当他被带到关羽的府邸时,心是提到了嗓子眼的。
谁不知道关羽的脾气?这位美髯公,向来瞧不起江东,称孙权为“碧眼小儿,紫髯鼠辈”。之前吕蒙白衣渡江的计策,虽然被挫败,但梁子是结下了。现在人家大获全胜,威震华夏,自己这个“敌人”的使者送上门来,关羽会不会一刀把自己给劈了?
诸葛瑾走进大堂,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主位之上,正在擦拭青龙偃月刀的关羽。
那冲天的煞气,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分。
关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子瑜先生,不在建业陪着你家鼠辈主公,跑到我这小小的江陵来,有何贵干啊?”
这话说得,一点面子都不给。
诸葛瑾的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他连忙躬身长揖,姿态放得极低:“瑾,奉吴王之命,特来向君侯,向太子殿下,贺喜!”
“贺喜?”关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那双丹凤眼,冷电一般射向诸葛瑾,“我叔侄二人,侥幸打退了曹贼,何喜之有?倒是你家主公,前段时间,不是也想趁火打劫,在我荆州背后捅刀子吗?怎么,现在看我们赢了,又换了一副嘴脸?”
“君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诸葛瑾叫起了撞天屈,“我家大王,对汉中王,对君侯,一向是敬重有加!之前长江之事,纯属是陆逊那黄口小儿,利欲熏心,自作主张!大王得知后,雷霆震怒,已经将他罢官夺爵,严加惩处了!”
这锅甩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反正陆逊已经因为打了败仗被冷落,再多背一个锅也无所谓。
“哦?是吗?”关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表情分明在说“你接着编”。
诸葛瑾知道,跟关羽这种人,光靠嘴说是没用的,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掏出了一份礼单,双手奉上:“君侯,这是我家大王的一点心意,还请君侯过目。”
周仓上前,一把将礼单拿了过来,呈给关羽。
关羽只扫了一眼,就愣住了。
黄金,一万斤。
白银,十万两。
锦缎,一千匹。
珍珠、玛瑙、珊瑚等奇珍异宝,装了整整二十箱。
还有,粮草,三十万石!
这……这是把东吴的国库给搬来了一半吗?
饶是关羽见多识广,也被孙权的这“大手笔”给镇住了。这已经不是赔礼道歉了,这简直就是纳贡称臣啊!
就在关羽愣神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子瑜先生,远来是客。孙权大王,就只让你带了这些东西来吗?”
刘禅缓缓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一出现,诸葛瑾的心跳得更快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那个让司马懿吐血,让孙权失眠的“魔鬼”?看起来,人畜无害啊……
但诸葛瑾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再次行礼:“瑾,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刘禅摆了摆手,走到关羽身边,也看了一眼那份礼单,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黄金万斤,粮草三十万石。孙权大王,这次倒是挺大方的。不过……”刘禅拉长了声音,“我怎么觉得,这些东西,还不足以弥补,他之前背盟毁约,意图偷袭我荆州的过错呢?”
诸葛瑾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来了!正主开始敲竹杠了!
他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明鉴,我家大王,确有悔过之心。大王有言,只要汉中王与殿下,肯重修盟好,我东吴,愿永为大汉之屏障,共击曹贼!至于荆州之地,大王也说了,本就是汉中王所有,我东吴,绝不再有任何觊觎之心!”
这番话,等于是把之前“借荆州”的那些烂账,一笔勾销了。并且,正式承认了刘备集团对整个荆州的完全所有权。
这在以前,是孙权绝对不可能松口的底线。
但刘禅听完,却只是笑了笑。
“子瑜先生,你觉得,现在的荆州,是我求着你家大王,他才‘让’给我的吗?”
刘禅反问道。
一句话,噎得诸葛瑾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啊,现在的情况是,别说荆州了,刘禅和关羽要是愿意,挥师东下,你孙权能不能保住江东都难说。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什么“让”不“让”的?
“殿下教训的是,是瑾失言了。”诸葛瑾连忙请罪。
“二叔,”刘禅转头看向关羽,笑道,“你看,孙权大王这么有‘诚意’,我们要是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了,是不是显得我们太大度,太好说话了?”
关羽抚着长髯,丹凤眼中精光一闪,配合道:“阿斗说的是。我大汉的仁义,可不是给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的。想让我们相信他,总得拿出点,比这些黄白之物,更有分量的东西吧?”
叔侄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诸葛瑾听得是冷汗直流,他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是绝对走不出这个门了。
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对着刘禅,深深一拜。
“殿下,君侯!不知,要如何,才肯信我东吴之诚意?只要瑾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刘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走到大堂中央,看着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