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青光飘到离我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它悬在半空,不散也不动,像是在打量我们。我下意识把洛昭往身后拉了半步,掌心的火苗还没灭,顺着指尖往上爬了一截。苏清雪没说话,但剑已经出鞘一寸,寒气顺着金属滑出来,在地上凝了层薄霜。
“别轻举妄动。”洛昭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它不是冲着杀来的。”
“那它是想请我们喝茶?”我冷笑,“刚才那些藤蔓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话刚说完,地面猛地一震。几根暗红色的藤条从岩缝里钻出来,像活蛇一样缠上我们的脚踝。力道不大,但很稳,带着明显的拖拽意图——不是攻击,更像是引导。
我立刻催动火焰往下烧,可那藤蔓表皮沾火就分泌出一层滑腻液体,火苗“嗤”地一下被压下去大半。这反应太聪明了,根本不像是野生物种该有的本能。
“等等!”洛昭一把按住我手腕,“别烧了!它在试探!”
她抬手甩出三枚铜钱,叮叮当当钉进藤蔓交汇的节点位置。铜钱入地瞬间,地面浮起一道极淡的金线,勾勒出个残缺的符文阵。
“封印纹路……”她喘了口气,“这是守护阵法,只有外来者触发才会激活。它不是敌,是守门人。”
苏清雪眯起眼:“守什么?”
“不知道。”洛昭摇头,“但它能分辨善恶意图。刚才我们硬闯,它只是拦,没下死手。现在这光……应该是阵眼意识。”
我低头看脚上的藤蔓,它们确实没收紧,反而随着洛昭说话的节奏微微松动,像在听。
“所以咱们现在是被面试?”我扯了下嘴角,“考官是根会发光的电线?”
苏清雪瞪我一眼:“闭嘴。”
我没理她,反而把火彻底掐灭,双手举过头顶:“行行行,我不打了。你们要验dNA也说一声,别整这些玄学操作。”
话音落,那团青光忽然晃了一下,空中划出一道弯曲的痕迹,像是某种符号。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不是物理冲击,而是直接砸进脑子里的意志波动。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手臂上的蛊虫纹路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了。洛昭闷哼一声,扶住石壁,龟甲在她怀里轻轻震颤。苏清雪的剑完全出鞘了,剑身嗡鸣不止,寒气在她脚下结成一圈冰环。
“它在读我们。”洛昭咬牙,“别抵抗……让它看。”
“让它看?”我皱眉,“万一看出我上周偷吃了她的干粮怎么办?”
“杨俊!”她厉声打断,“它想知道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抗拒只会激化敌意!”
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深吸一口气,主动调动系统里的抗毒体质能量。那股暖流缓缓流过经脉,蛊虫的躁动慢慢平复,连带着皮肤上的纹路都淡了几分。我把左手伸出去,对着那团光:“看见没?我不是来搞破坏的,我是病人,来找药救命的。”
然后我抽出腰间短刀,在掌心划了一道。
血滴落地的瞬间,藤蔓齐齐一颤。那滴血渗进岩缝,居然被吸收了,地面的符文阵亮了一瞬。青光绕着我们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我面前,又划出一个新符号。
洛昭忽然抬头:“它问……代价。”
“代价?”我愣了,“还要挂号费?”
“献祭。”她声音发紧,“它要确认你是否愿意为得到的东西付出相应的东西。”
我沉默两秒,把刀口对准手指根部,狠狠一划。
血线顺着指尖流下,滴在最粗的那根藤蔓根部。血珠滚进去的刹那,藤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缓缓松开我的脚踝,退回到岩缝中。其他几根也相继缩回,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青光绕我们三人飞了一圈,最后“嗖”地钻进中央石柱。整座山洞轻轻震了下,像是有人在远处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系统提示弹了出来:
【检测到远古意志认可,是否接受“密林守护者”烙印?】
选项卡了两秒才蹦出来。
洛昭盯着我看:“接不接受?可能有后遗症。”
“不接受就得回头。”我说,“回头就是一堆石头堵路,外加蛊虫倒计时还剩五十多分钟。你说我选啥?”
我点了“是”。
下一秒,地面裂开无数细缝,绿色光点从里面冒出来,像萤火虫一样缠上我全身。没有痛感,反而有种泡温泉的舒坦劲儿,筋骨像是被重新洗过一遍。热量分布变得特别均匀,以前在冷地方待久了手脚冰凉,现在连指尖都是暖的。
【获得密林守护者认可,奖励抗寒体质升级(中级)】
我活动了下手脚,呼出一口白气,发现雾气比之前淡了不少。看来以后不怕冻僵了。
“你感觉怎么样?”洛昭问。
“挺爽。”我咧嘴,“就是有点像被大妈搓澡师傅从里到外搓了一遍。”
苏清雪收剑入鞘,瞥我一眼:“你能正经点吗?”
“不能。”我说,“好不容易活下来,不得乐呵乐呵?再说了,人家好歹是正经编制的守门神,总比那种无证上岗的野鬼强吧?”
她说不过我,干脆转身往前走。前方甬道终于彻底畅通,尽头隐约传来水声,还有种晶莹的反光,像是冰层下的湖。
走了几步,洛昭突然停下。
“怎么了?”我问。
她蹲下身,手指抹过地面一道浅痕:“刚才的藤蔓……留了东西。”
我凑过去看,那痕迹像是用根细枝画出来的,歪歪扭扭拼成三个字:**莫摘花**。
“这是警告?”苏清雪皱眉。
“是提醒。”洛昭摇头,“它允许我们进去,但划了底线。这花不能动,至少不能强行取。”
我摸着下巴:“所以咱是VIp参观团,能看不能摸?”
“差不多。”她站起身,“但它没说不能拿自然掉落的花瓣。”
我笑了:“你还挺会钻空子。”
“生存法则。”她淡淡道,“规则从来不是用来遵守的,是用来利用的。”
我们继续往前。通道越来越宽,空气里多了股清冽的香气,像是雪后松林的味道。地面铺着一层薄冰,踩上去咯吱响,但不滑。两侧岩壁上开始出现发光的苔藓,蓝绿色的微光映得人影忽明忽暗。
快到拐角时,我忽然闻到一丝异样。
不是香,也不是臭,而是一种……类似金属锈味混合着草木腐烂的气息。很淡,但熟悉。
我猛地停步。
手臂上的纹路又跳了一下。
这次不是发热,也不是收缩,而是像心跳一样,轻轻搏动了一次。
“怎么了?”苏清雪察觉到我的动作。
我抬起手,盯着那道青黑色的痕迹:“它……有反应了。”
洛昭凑近看:“不是恶化?”
“不像。”我摇头,“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同类的东西。”
“同类?”苏清雪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跟双生蛊同源的能量?”
“说不定。”我说,“也可能它只是馋了,闻到饭香了。”
没人笑。
因为我们都清楚,能让蛊虫产生共鸣的东西,绝不会是普通玩意儿。
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寒潭出现在面前,水面如镜,泛着幽幽蓝光。潭中央长着一株通体透明的花,叶片像是用冰雕出来的,花瓣层层叠叠,每一层都流转着不同的光晕。周围漂浮着十几朵较小的冰晶花,随水流轻轻旋转,像在朝拜王座。
“那就是……”洛昭声音发颤,“冰晶花王。”
我刚想迈步,脚底突然一软。
低头一看,刚才退走的藤蔓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这次没缠人,而是横在我们和寒潭之间,结成一道低矮的屏障。一根主藤缓缓抬起,顶端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一颗浑浊的、像眼球一样的结构,直勾勾盯着我。
紧接着,地面那三个字被重新划了一遍,更深,更用力:
**莫摘花**
我咽了口唾沫,举起双手:“我们真没想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