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东在英国待了一星期,到了五月二十号。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夏涵曦的身体和精神都明显好了很多,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神也不再那么空洞。
他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只在偶尔陈默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才会打开电脑处理一下香港那边发来的紧急邮件。
夏涵曦看着他合上电脑,眉宇间似乎有些凝重,忍不住轻声问:“你一直不回去,公司那边……真的可以吗?”
沈政东深吸了一口气,将电脑放到一边,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带着深深的愧疚。
“曦曦……”他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我……我送你去西班牙,好不好?”
夏涵曦愣住了,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西班牙?为什么……突然要去西班牙?”
她以为身体好一点了,他们或许会一起回香港,或者至少……他不会这么快又让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沈政东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挣扎:“现在……香港那边,我需要处理很多事情。有些事……可能会很棘手。如果你在我身边,我……我会有很多顾虑,我怕……我怕我无法完全护你周全,怕你再受到伤害。”
他顿了顿,手臂收紧,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去西班牙,我在那边有信得过的朋友,也有安排好的住所和照顾你的人。那里环境很好,适合休养,也足够安全,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
夏涵曦靠在他怀里,沉默了很久。她能感觉到他的为难和用心,也能猜到香港的局面恐怕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多久?”她抬起头,看着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沈政东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他艰难地开口说:“最多……三年。”
他急忙补充道:“我保证!三年之内,我一定把香港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把所有可能的威胁都扫清!然后我就去西班牙接你回家,我们和嘟嘟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三年……
夏涵曦的心沉了沉。那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但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和那份深切的担忧,她知道,这或许是目前情况下,他能做出的、对她最安全的安排。
她再次低下头,将脸埋在他胸前,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
“好。我等你。”
沈政东心疼地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你放心……只要一有时间,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会立刻飞去看你,陪你……我们永远不离婚,你记住,无论谁再拿什么文件让你签,你都不能签,知道了吗?”
夏涵曦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嗯……我知道了。”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牵挂,“那嘟嘟……”
“嘟嘟你放心,”沈政东立刻安抚道,“她在爷爷身边,那是香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能动她。我也会经常去看她,拍很多她的照片和视频发给你,让你看着她长大。”
夏涵曦稍微安心了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西班牙?”
沈政东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何尝想分开?
他闭了闭眼,将她抱得更紧,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明天……明天我会亲自送你到西班牙,安顿好一切,看着你安稳下来,我就……回香港。”
“明天?!”夏涵曦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和不舍,“这么快?政东……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我们一定要分开吗?”
沈政东看着她眼中的祈求,心碎成了千万片。
他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痛苦而沙哑:
“对不起……曦曦,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一分一秒都不想!我恨不得现在就带你回香港,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向所有人公开你是我的妻子!”
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力感:“可是香港现在不安全!我父亲……他这次能做出这种事,难保不会有下一次!我必须先保证你的安全,万无一失的安全!”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不甘和无奈都压下去:“我曾经想过,我也愿意!我愿意放弃安盛的一切,放弃沈家的一切,带你离开!我们去挪威,去瑞士,去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国家,就我们两个人,重新开始,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痛苦:“可是……曦曦,我们是逃不掉的。只要我父亲还在那个位置上,只要他还视你为障碍,无论我们躲到世界哪个角落,他都有能力找到我们,伤害你!把我们分开,我们永远无法真正的摆脱!”
他看着她,眼中是沉痛的爱意和不容动摇的现实:“而且,我们的女儿还在香港,她那么小,我们不可能带着她亡命天涯,那样对她太不公平,也太危险。”
他最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我没得选……曦曦。我必须回香港,去面对,去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我没办法逃避。”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曦曦,你再信我一次,再等我一次,好不好?”
夏涵曦看着他眼中深切的痛苦和决绝,终于明白,这真的是他们目前唯一的,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她流着泪,再次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
“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快点来接我。”
沈政东抱着她,看着窗外,忽然想起什么,低声说:“曦曦,今天是5月20号。”
夏涵曦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日期。
沈政东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眼睛,温柔地解释:“在中国……520,谐音是我爱你。”
夏涵曦的心猛地一颤,眼眶又热了起来。
沈政东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目光坚定而深情:“在今天,我向你保证,最多三年!三年之内,我一定解决好香港所有的问题,扫清所有障碍。到时候,我会风风光光地接你回去,给你和嘟嘟该有的名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夏涵曦是我沈政东唯一的妻子,嘟嘟是我们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的承诺,像是在这离别的时刻,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夏涵曦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远在成都的父母,语气变得担忧起来:“那我爸爸妈妈那边……”
沈政东立刻说:“我去解释。等我回香港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我就去成都,亲自向岳父岳母赔罪。是我没照顾好你……”
“不要!”夏涵曦急忙打断他,抓着他的手臂,眼中带着恳求,“别告诉他们……别让他们知道这些事。就告诉他们……我……我们挺好的,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就行了。”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哽咽:“我怕……我怕他们知道真相会受不了,会着急上火……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沈政东看着她懂事得让人心疼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妥协了,将她紧紧搂住:
“好……听你的。暂时不告诉他们。我会定期让人以你的名义给他们寄东西,报平安。”
他顿了顿,保证道:“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接你回去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回成都,好好跟他们解释,好好孝敬他们。”
夏涵曦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衬衫。
离别在即,前路未知,但至少此刻,他们彼此依靠,有着共同的期盼和承诺。
今天这个普通又代表我爱你的日子,承载了分离的苦涩,也种下了重逢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