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卡奇那张因愤怒和委屈而涨红的小脸,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双刚刚还喷涌着愤怒泪水的星辰之眸,此刻只剩下茫然与被巨大恐惧攫住的惊骇。
她能感觉到,卡奇雅不是在开玩笑。
她说出那句话时,灵魂深处透出的那一丝后怕与颤栗,是真实不虚的。
这意味着,真的存在一种力量,能在星律女皇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杀死她的女儿。
玄辰默默地上前一步,将手搭在女儿冰凉的肩膀上,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他那张儒雅的脸上,也满是化不开的沉重与后怕。
“奇奇,”卡奇雅的声音不再有任何玩笑的成分,变得严肃而低沉,“你应该知道,我族虽然被誉为宇宙中最智慧的种族之一,将世间的一切都试图纳入‘律’的范畴,连情绪都会进行记录和规范。”
“但也因此,我们又被外族看来是最固执的种族。一旦认定的东西,就如同钢铁浇筑的律法,几乎不可能被推翻。”
“而我族的最高教条,便是血脉的绝对纯粹。与外族人的结合,在那些老顽固眼中,是对‘律’的终极亵渎,是必须被清除的‘污染’。”
卡奇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一个只有历代星律之王才有资格知晓的秘密。”
卡奇下意识地抓紧了父亲的手臂,颤声问道:“什么……秘密?”
“一个可怕的诅咒。”
“它的名字,叫做‘烬灭之契?无迹咒’。”
当这个名字被念出时,卡奇,楚河和夏瑶都是瞳孔一缩。
“被这个诅咒击中的人,一旦触发诅咒,其肉体与灵魂,会像燃尽的灰烬,一点点从宇宙中消散。”
“这并非单纯的死亡。”卡奇雅加重了语气,“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无迹’。不仅是物理层面的消失,所有与被诅咒者相关的记忆、物品、痕迹,无论是文字记录、影像资料,还是随身的物件,都会从宇宙中被同步‘抹去’。”
“最终,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楚河眼瞳微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攀升而上。
这种因果律层面的抹除,比单纯的毁灭神魂要霸道、恶毒无数倍!
“这是我当上星律之王后,才有权限接触到的空间禁术。”
“此术一旦施展,便是无解。除非,自身的力量能够远远超越施咒者与诅咒本身。”
“而你,奇奇……”
卡奇雅的目光落在女儿惨白的小脸上。
“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种下了这种诅 咒。”
轰!
卡奇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被玄辰牢牢扶住。
夏瑶也掩住了嘴,清冷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是谁……”卡奇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是上一任星律之王。”
卡奇雅平静地说出了这个残酷到极点的答案。
“在我突破到SSR境界,彻底执掌星律帝国后,才凭借绝对的力量感知并打破了我自己身上的诅咒。”
“但我却不能帮你,因为SSS级别的肉身是无法承受我强大的力量。”
卡奇颤声问道:“这诅咒……怎么才会触发?”
卡奇雅解释道:“这个诅咒的触发条件,就是破坏‘规矩’。按照族规,如果你与他有任何形式的接触,诅咒就会立刻应验,将你从这个宇宙彻底抹去。”
“唯一的破解之法,有两个。”
“第一,就是像今天这样,有一个外族求婚者,能够通过终极考验,在‘法’的层面,彻底辩倒代表着古老律法的十位法则长老。证明有比星律族的‘律’更强的存在。当旧的‘律’被动摇,以它为根基的诅咒,自然就不攻自破。”
“第二,”卡奇雅看着女儿,“就是等你自行突破到SSR境界,拥有了超越法则束缚的力量,便能感知到存在于你血肉与灵魂深处的咒印,以力破除。”
“我本来的计划是,等你达到SSS级巅峰,就去求‘主’,让他准许我将突破SSR的秘诀传授给你。这样,你就能自己打破枷锁,我们一家人就能真正团聚了。”
真相大白。
所有的欺骗,所有的隐瞒,所有的闹剧,都源于一个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理由。
卡奇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父亲的怀里,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愤怒,而是后怕、愧疚与无尽的感动。
原来,她一直生活在父母用谎言为她构建的、安全的温室里。
她所以为的痛苦与思念,与父母所背负的压力和危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对不起……爸爸……妈妈……”卡奇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我刚才……我太莽撞了……”
玄辰紧紧抱着女儿,这个沉默的男人眼眶也红了。
卡奇雅走了过去,将丈夫和女儿一起拥入怀中,她脸上严肃的冰霜终于融化,化作了母亲的温柔。
她轻轻拍着卡奇柔软的后背,柔声道:“傻孩子,你的反应很正常。如果我像你一样,被蒙在鼓里二十多年,只会比你闹得更凶。”
楚河与夏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迟到多年的拥抱。
即便见惯了生死与诡诈,楚河此刻内心也不由得生出一丝触动。
这就是最好的家人。
许久,一家三口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卡奇雅抱着女儿,郑重地转向楚河,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天,多谢你了。是你,让我们一家人,能够这么早地真正团聚。”
楚河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要娶卡奇,守护她是我的责任。所以,这是我必须经历,也必须做到的事情。”
卡奇闻言,心里美滋滋的,像刚吃了很甜的蜜糖。
玄辰也对楚河露出了一个温和而感激的笑容。
“好了好了,天大的事情都过去了!”卡奇雅恢复了那份爽利,大手一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醉不归!楚河,能麻烦在做顿火锅吗?”
......
皇家宴会厅。
椭圆形的桌子中央,没有繁复的宫廷菜肴,只有一个巨大的、冒着滚滚热气的铜锅。
楚河熟练地调配着各种蘸料,夏瑶和卡奇则好奇地围着他,看着他将一片片切得薄如蝉翼的雪花牛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珍稀菌菇、以及处理得晶莹剔透的海兽肉,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
浓郁的骨汤混合着香料的味道,霸道地占据了整个房间。
卡奇雅和玄辰坐在一旁,看着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幕,脸上满是笑意。
很快,火锅宴正式开始。
“这个好好吃!爸你尝尝这个”卡奇烫了一片毛肚,夹给玄辰。
“爸,你尝尝这个,这个虾滑好嫩!”
“这个也好吃,还有这个......”
玄辰虽然话少,但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笑容,耐心地吃着女儿夹过来的所有东西。
气氛温馨而热烈。
夏瑶安静地坐在楚河身边,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地吃东西,偶尔给楚河夹一筷子他爱吃的菜。
只是,当她的目光扫过对面卡奇与玄辰充满爱意的互动时,那清冷的脸上,不易察觉地划过一抹羡慕与落寞。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卡奇雅的眼睛。
这位星律女皇,心思何其敏锐。她放下筷子,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
“小瑶啊。”
夏瑶闻声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卡奇雅的脸上,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不经意般,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你的父亲,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