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渊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苏念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背上的目光，烫得她皮肤发麻。他蘸了烈酒的棉球刚碰到伤口，她就疼得浑身一颤，忍不住低呼出声。
“忍一忍。”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安抚的意味，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很快就好。”
苏念撒娇似的“阿渊，你轻一点好不好~，你处理好摸摸他们好不好？他们动的好厉害。”
夜渊点点头，手里拿着药布擦过伤口的痛感尖锐而清晰，苏念死死咬着下唇，没再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砸在毡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的手忽然轻轻拍了拍她。“好了。”夜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别咬了，嘴唇都咬破了。”
苏念转过身，看到他将染血的药布扔进炭盆里，火苗“腾”地窜起一下，映得他眼底的红纹渐渐褪去。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阿渊，对不起。”
夜渊抬眼看她，眸色沉沉：“下次再敢不告而别……”
“我不敢了！”苏念连忙打断他，生怕他说出什么吓人的话，“真的，我保证。”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温柔。“冷不冷？”他问，语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苏念摇摇头，往他身边凑了凑，靠在他怀里，拉他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有你在，就不冷了。你摸摸他们动的太厉害了，踢的我肋骨痛。”
夜渊的手刚贴上她隆起的小腹，掌心就被狠狠撞了一下。那力道又急又猛，像是有只小拳头在里面雀跃地宣告存在，他指尖一颤，原本紧绷的下颌线瞬间柔和下来。
“是在闹你吗？”他低头，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腹中的动静。指腹小心翼翼地在她小腹上摩挲，果然又感受到几下活泼的踢蹬，时而在左侧鼓出一小块，时而又在右侧顶起个小弧度，仿佛两只小家伙在争先恐后地与他打招呼。
苏念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咯咯地笑，方才上药的疼意似乎都被这阵胎动冲散了：“你看，他们肯定是认识你，知道你来了就欢腾起来了。”她抓着他的手移到刚才被踢得最狠的地方，“刚才在洞里他们就没停过，许是知道我受了伤，在替我着急呢。”
夜渊没说话，只是专注地感受着掌下那些鲜活的动静。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每一次胎动都像羽毛轻轻搔刮在他心上，让他想起初见她时，她也是这样揣着秘密闯到他面前，带着一身明媚的锐气，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孕育了两个小生命。
他忽然俯身，将耳朵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隔着皮肉，能听到模糊的心跳声，像两串小小的鼓点，敲得他心口发软。苏念被他鬓角的碎发蹭得发痒，忍不住想躲，却被他圈在腰间的手臂牢牢按住。
他闷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别动，让我听听。”
炭火在角落里明明灭灭，映得他侧脸的轮廓柔和得不像样。苏念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鼻子又有点酸，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阿渊，他们很乖的，就是有时候力气太大了。”
夜渊抬起头，眼底的红纹早已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他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腹擦过她的耳廓：“等他们出来，我再跟他们算账。”话虽带着点狠劲，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苏念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故意噘起嘴：“你舍得吗？说不定生下来是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你还不是要天天抱着舍不得撒手。”
“是小子也一样。”夜渊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带着炭火的暖意，“只要是你生的，我都疼。”
苏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眼皮渐渐发沉：“我有点困了。”
“睡吧。”夜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得更稳些，另一只手始终护在她的小腹上，“我守着你。”
苏念嗯了一声，很快就沉沉睡去。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桃花林，他穿着玄色衣袍站在落英缤纷里，眼神冷冽，却在看到她时，悄悄放缓了脚步。
夜渊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榻边的炭火烧得正旺，将一室寒气都驱散了。他想起方才在洞口看到她后腰的血迹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比当年在战场上身受重伤时还要可怕。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念念，”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以后不许再吓我了。”
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在梦里应了一声。夜渊低头，看着她嘴角浅浅的笑意，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清辉，与屋里的暖意交织在一起，静谧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