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踏入拍卖厅的瞬间,四周的喧嚣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赵天宇端坐在第一排正中,他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与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预示着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戏剧。
陈溪瑶紧随其后,步履轻盈,李婉儿则保持着一步之遥,三人沉默着,目光坚定地沿着中央通道前行。
拍卖师的槌声如同号令,灯光骤然聚焦于台上那尊古铜色的方壶。壶身的纹路错综复杂,夔龙的图案仿佛在铜色中游动,标牌上“西周真品,起拍八千万”的字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台下的藏家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号码牌,低语声中夹杂着对工艺的赞叹,更有人掏出检测仪,绿光在壶身上扫过,数据在屏幕上跳跃。
陆言并未落座,而是直接迈步上台。拍卖师一愣,随即开口:“陆先生,您并非竞拍者。”
“我是鉴定人。”陆言站在方壶前,双手空空如也,“赵老板设的局,总得有人来揭开。”
赵天宇的笑容依旧:“陆先生空手上台,连检测终端都未携带,难道想仅凭口舌取胜?”
“口舌不足,眼力来补。”陆言俯身,目光如炬,凝视着壶底,“焊接痕迹隐藏得巧妙,但焊料中的现代镍元素却暴露了其不过三十年的年纪。”
台下一片哗然,藏家们纷纷翻出检测报告,核对后发现确有镍残留。赵天宇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不过是检测误差,商会认证过的真品,岂能因你一言而废?”
“那就看内壁。”陆言手指轻点壶口,“密令刻在第三道纹路的背面,内容是‘误判者自退行业’——这可是赵老板亲笔所加。”
全场陷入了死寂。商会高层有人起身,眉头紧锁地看向赵天宇。赵天宇终于站起:“你无系统辅助,何以断定那是密令?”
陆言未作答,只是抬起眼。他的瞳孔深处,蛇纹如同活物般游动。台下有人惊呼,镜头纷纷对准他的双眼。蛇纹吞吐间,方壶内的数据流被抽离、解析、重组,最终在半空中投影出密令的原文。
“它吞噬数据,我吞噬经验。”陆言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商会规则第七条:凡伪造器物设局陷害同行者,自动丧失会员资格。赵老板,该退的是你。”
赵天宇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商会执事上台查验投影,确认无误后当场宣布取消其会员身份。台下的掌声由零星转为雷动。
陈溪瑶站在台侧,没有笑意,只是低声说:“蛇纹又动了。”
“让它动。”陆言转身走下台,脚步不停,“痛是权限的代价,值得。”
李婉儿快步跟上:“反噬速度比昨晚快三成,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
“撑不住也得撑。”陆言穿过人群,无人敢阻拦,“赵天宇倒了,但盯上蛇纹的人只会更多。我得在他们动手前,把新规矩立起来。”
陈溪瑶拉住他的手腕:“你想公开蛇纹的能力?”
“不公开,他们只会暗地里抢。”陆言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要让他们知道,这东西在我身上,不是弱点,是武器。”
三人走出拍卖厅,夜风迎面扑来。街对面停着几辆陌生轿车,车窗半开,有人举着长焦镜头。
李婉儿皱眉:“从进场就跟着我们,现在更明目张胆了。”
“让他们拍。”陆言继续往前走,“拍得越清楚,传得越快。明天全城都会知道,陆言不用系统也能赢,而且——”他顿了顿,“蛇纹能当众拆穿任何谎言。”
陈溪瑶没再劝,只默默加快脚步与他并肩。李婉儿落在后面,低头看手机。刚收到的消息显示,境外三家情报机构已调取陆言近三个月所有公开影像,关键词全是“瞳孔异变”。
她抬头喊住前面两人:“不止国内,国外也动了。”
陆言没回头:“来得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找上门。”
电梯门缓缓开启,三人步入了这狭窄的空间。金属壁上映出了陆言的侧脸,他的瞳孔深处,蛇纹依旧在缓缓游动,仿佛在默默消化着刚才所吞下的数据。
陈溪瑶轻触楼层键,声音柔和:“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回工作室。”陆言的声音低沉,他闭上了眼睛,“从明天开始,我们将接受公开委托。任何想要验货的人,带着他们的东西来,我会亲自鉴定。”
李婉儿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眼皮下那仍在蠕动的纹路上:“你真的能撑到明天吗?”
“不确定。”陆言睁开了眼睛,蛇纹依旧未退,“但我不打算等到完全准备好才行动。他们想要猎杀我,那么我就先成为他们的目标。”
电梯抵达指定楼层,门再次打开。走廊尽头的工作室里,灯光明亮,桌上堆满了待鉴定的古物。陆言直接走向桌子,抓起了最上面的那件玉琮。
“我的第一个客户,就是我自己。”他的指尖悬浮在玉琮表面三寸处,蛇纹再次暴闪,“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肉身鉴宝。”
陈溪瑶站在门口,没有移动,而李婉儿突然开口:“你刚才在台上说‘痛是权限费’——那真的很痛吧?”
陆言没有回答,只是将玉琮翻转过来,指着底部的一道细痕:“汉代的工艺痕迹,这是真品。下一个。”
窗外,闪光灯接连不断地亮起,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