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眷…… 救我……” 阿初的呼唤声在乱葬岗上空盘旋,尾音里那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笑意,像冰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深秋的阴风卷着枯叶,在墓碑间打着旋儿,发出 “呜呜” 的呜咽,竟与那呼唤声缠在一起,分不清是风声还是魂鸣。我攥着融合雏形的手青筋凸起,纸页上 “阿初残魂已被污染” 的字迹泛着冷光,与远处青云寺方向飘来的微弱红光形成刺眼对比 —— 那红光穿透薄雾,在枯树枝桠间晃荡,像极了吊在半空的鬼火。
体内的核心碎片突然躁动起来,像是被红光吸引,灼热感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蒲松龄连魂飞魄散前都在设局,阿初的求救怎么可能是真的?可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出她挡在我身前对抗黑雾的模样,浮现出她消散前那句 “你一定要阻止他” 的嘱托。脚下的泥土沾着露水,凉得刺骨,几株枯黄的野草在风里抖得厉害,像是在无声地警告。
“不能信!” 我用力摇头,试图驱散那些动摇的念头,可红光却越来越近,逐渐凝聚成阿初的轮廓。她穿着熟悉的粉色卫衣,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格外扎眼,脖子后的拉链痕泛着淡淡的黑,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眼神却空洞得吓人,嘴角挂着僵硬的笑:“林眷,我好疼…… 碎片的力量快把我撕碎了,只有你能救我……”
她伸出手,指尖泛着红光,朝着我递来:“只要你分一点碎片力量给我,我们就能一起对抗蒲松龄的残念…… 就像以前一样。”
心脏猛地一缩,我几乎要控制不住伸出手 —— 那是我并肩作战的伙伴,是我以为已经永远失去的人。可就在这时,融合雏形突然剧烈发烫,纸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蒲松龄残魂消散前,将一缕黑色雾气注入了阿初的残魂,背景里的青云寺佛塔在夜色里歪歪扭扭,像个狰狞的鬼影。他嘴里还念叨着 “最后一步,借她之手,吞掉碎片”,声音里的阴冷透过画面渗出来,让周围的风都仿佛冷了几分。
是幻象!我猛地清醒过来,举起融合雏形,金光瞬间笼罩全身,将周围的阴风逼退半尺:“你不是阿初!你是蒲松龄的残念操控的傀儡!”
“被识破了啊……” 阿初的轮廓突然扭曲,粉色卫衣下的皮肤开始浮现出黑雾,像墨汁滴在宣纸上般快速扩散。眼睛变成了泛着绿光的空洞,映得周围的墓碑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绿影:“不过没关系,只要能靠近你,就能让碎片吞噬你!” 她猛地扑过来,黑雾从指尖喷出,带着一股腐朽的腥气,直扑我的胸口 —— 那里,正是体内核心碎片所在的位置。
我赶紧侧身躲开,黑雾擦着肩膀飞过,落在地上化作几只黑色的虫子,甲壳泛着油光,快速向我爬来。“林眷!用雏形的力量压制她!”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融合雏形里传来 —— 是顾生的声音!我惊喜地低头,只见纸页上浮现出他微弱的魂影,在金光里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我之前将一缕魂息藏在雏形里,就是怕蒲松龄还有后手!”
顾生的魂息从雏形里飘出,化作一道金光,缠住阿初的残魂。金光所过之处,黑雾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味:“阿初的善念还没完全被吞噬,我们还有机会唤醒她!”
体内的核心碎片像是感受到了顾生的魂息,灼热感突然减弱,反而与雏形的金光产生了共鸣。我抓住这个机会,调动碎片力量,与顾生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金红相间的光网,将阿初的残魂笼罩其中。光网映在地面的积水里,晃动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阿初!醒醒!别被蒲松龄控制!”
光网收紧,阿初的残魂发出痛苦的嘶吼,黑雾与红光在她体内剧烈碰撞,让她的轮廓忽大忽小:“不…… 我不能……”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像黑暗里突然亮起的火星。突然用力挣脱光网,朝着青云寺方向飞去,粉色的身影在灰黑色的建筑群间一闪而过:“林眷!别跟着我!我会把残念引去别的地方!”
“阿初!” 我想追上去,却被顾生的魂息拦住。他的魂影碰在我手臂上,带着一丝凉意:“别追!她是想牺牲自己!我们得赶紧找到她,不然她会被残念彻底吞噬!” 身后的乱葬岗里,不知哪座墓碑突然倒了,发出 “轰隆” 一声闷响,惊得几只夜鸟扑棱着翅膀飞起,黑影在天空划过,转瞬消失在云层里。
我们顺着红光的轨迹追到青云寺后山,脚下的石子路布满青苔,滑得厉害。转过一道弯,便看到红光停在了一处塌陷的土坑前 —— 这里,正是之前残魂棺所在的位置!土坑边缘的泥土还很新鲜,散落着几块腐朽的木板,显然是不久前才塌陷的。阿初的残魂悬浮在土坑上方,黑雾已经吞噬了她大半的轮廓,只剩下胸口那一点微弱的红光,像风中残烛般顽强地抵抗。坑底传来阵阵阴冷的气息,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锁链拖地声,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林眷,快!用雏形和碎片的力量,一起净化她体内的残念!” 顾生的魂息焦急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碎片力量与融合雏形的金光彻底融合,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朝着阿初的残魂射去。光柱穿透空气时发出 “嗡嗡” 的声响,照亮了土坑底部 —— 那里竟散落着几具白骨,空洞的眼窝朝着天空,像是在无声地控诉。光柱击中残魂的瞬间,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开始快速消散,空气中的腥气也淡了几分。阿初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她看着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林眷,我……”
就在这时,土坑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透出黑色的雾气,像烧开的水般不断翻涌。几缕黑雾缠绕着升起,凝聚成碎片的形状 —— 是之前被封印的人皮书碎片!碎片突然飞起来,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朝着阿初的残魂扑去:“既然吞不掉你,就吞掉她!有了她的残魂,一样能复活!”
“不好!” 我赶紧伸手去拉阿初,指尖却只碰到一缕冰凉的红光。碎片已经缠住她的残魂,将她往缝隙里拖。阿初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对着我用力摇头,眼神里满是决绝:“别过来!碎片的目标是你!我来挡住它!”
她突然爆发出最后一丝红光,与碎片剧烈碰撞。红光炸开时,照亮了整个土坑,坑底的白骨在光芒里格外刺眼:“林眷,照顾好自己…… 别成为下一个蒲松龄……” 红光与黑雾同时爆炸,土坑塌陷,碎石和泥土纷纷落下,阿初的残魂彻底消失在缝隙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红雾,很快被黑雾吞噬。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冰冷的石子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顾生的魂息落在我身边,声音里满是沉重:“她用自己的残魂,暂时封印了碎片…… 但这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碎片还会出来。” 周围的树林里传来 “簌簌”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让人心头发紧。
融合雏形突然发烫,纸页上浮现出一行新字:“人皮书碎片藏于土坑下的‘魂狱’,需用顾生的完整魂核和你的碎片力量,才能彻底封印。” 字迹泛着金光,映在我沾了泥土的手背上,格外清晰。
顾生的完整魂核?我猛地抬头看向他的魂息,心脏跳得飞快:“你的魂核不是已经消散了吗?”
顾生的魂息突然闪烁起来,像被风吹动的烛火,眼神里满是复杂:“其实…… 我的魂核没有完全消散,当年我将一半魂核藏在了残魂棺的碎片里,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那碎片,现在应该就在这土坑下的魂狱里。” 他的话音刚落,土坑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挪动了。
就在这时,土坑下的缝隙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钟声 —— 是引魂钟!钟声沉闷而悠远,在山谷里回荡,每一声都震得地面微微发抖。缝隙里的黑雾越来越浓,像潮水般不断涌出,隐隐能听到人皮书碎片的狞笑,混杂着无数道凄厉的魂鸣:“你们以为封印了我?引魂钟已经唤醒了魂狱里的所有残魂,很快,它们就会帮我冲破封印,吞掉你们!”
我握紧融合雏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前的缝隙不断扩大,边缘的泥土簌簌落下,露出更多坑底的白骨。心里满是决绝:无论魂狱里藏着多少危险,我都要找到顾生的魂核,彻底封印人皮书碎片。可就在我准备跳进缝隙时,顾生的魂息突然拉住我,他的魂影因为紧张而变得更加透明:“等等!魂狱里不止有人皮书碎片,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东西 —— 三百年前被蒲松龄封印的‘魂狱之主’,它一直在等着有人进去,好借尸还魂!”
引魂钟的声音越来越急,像催命的鼓点,缝隙里的黑雾已经蔓延到了脚边,冰冷的触感顺着裤管往上爬。我看着顾生的魂息,又看了看那道通往未知危险的缝隙 —— 坑底的黑雾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魂狱,到底是封印人皮书的最后希望,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而那所谓的 “魂狱之主”,又和蒲松龄有着怎样的联系?风卷着枯叶,在缝隙边缘打着转,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坠入那片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