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法殿三号演武台上的胜利,如同一剂强心针,让临清对以“先天一炁”重构术法的道路充满了信心。
“混沌金光罩”的成功,证明了他的理念可行——理解术法本质,以其根本大道重新演绎,方能发挥出远超原版的威能,且与自身完美契合。
带着这份笃定,他将下一个目标,锁定在了自己最为熟悉、也是使用最频繁的保命与突袭手段——“水镜幻身”之上。
这门得自《沧溟真解》的小神通,曾多次助他化险为夷。
其原理是利用水元之气折射光线、扭曲感知,制造出足以以假乱真的幻影分身,用以迷惑对手,真身则借此隐匿或转移。
以往,他凭借精纯的沧溟真气施展,已觉颇为得心应手。
然而,当他真正开始尝试以“先天一炁”对其进行重构时,才深切体会到,越是熟悉的术法,其内在的精细结构与能量流转越是根深蒂固,想要打破重塑,难度远超之前重构相对陌生的“金光护体咒”。
清波苑静室内,临清盘膝而坐,眉头紧锁。
他没有急于运转法力,而是将“水镜幻身”的修炼法门在脑海中反复推演了无数遍,试图剥离其外在的水元表象,直指核心。
“幻身之术,关键在于‘幻’与‘身’。”
他喃喃自语,“‘幻’,是扭曲感知,欺骗五感乃至神识;‘身’,是凝聚一个具备一定实体干扰能力、并能承载施法者部分气息的短暂能量结构。
以往我以水元之气施展,是利用了水光的折射与流动特性,模拟‘幻’与‘身’。”
“但‘先天一炁’的本质是混沌,是包容与衍化。
它不具备水元那种特定的折射性……
该如何用它来模拟这种‘幻’的效果?
难道要强行模拟水的特性?
那岂不是舍本逐末?”
第一个难题便横亘在眼前。
他尝试着引导一缕“先天一炁”,想象其具备水的流动性,试图制造光影扭曲。
结果,炁息流转,却只在空中形成一片模糊的混沌气团,毫无“幻”的效果,反而因为刻意模仿而显得滞涩不堪。
“不对,方向错了。”
临清果断放弃。
他意识到,不能强行让“先天一炁”去模仿水的特性,而应该挖掘“先天一炁”自身在“幻”与“虚实”方面的潜力。
他回想起“先天一炁”那包容万物的特性。
“既然它能衍化万法,那么,‘幻’的本质,是否也是一种对现实规则的暂时性覆盖或扭曲?
‘先天一炁’作为本源之气,能否直接作用于周围的天地规则微末之处,实现这种覆盖?”
这个想法让他精神一振。
他开始不再执着于制造光影,而是将心神彻底融入“先天一炁”,去感悟周围空间的细微波动,去体会光线、声音、气息在空间中传播的“规则”。
他试图用“先天一炁”去轻轻“拨动”这些规则脉络。
起初,毫无头绪。
“先天一炁”如同一个笨拙的巨人,面对精细的琴弦,不知从何下手。
他耗费了大量心神,却只引得周身气息微微紊乱,别说制造幻影,连自身位置都会暴露。
接连数日,进展微乎其微。
静室内,临清时常对着一缕光线或一丝微风发呆,指尖“先天一炁”如丝如缕地探出,小心翼翼地与周围环境互动,却总是不得其法。
精神上的损耗远比法力消耗更大,他甚至感到神识有些疲惫。
“莫非……我对‘幻’之道的理解还太浅薄?”
临清开始怀疑自己。
他放下重构,转而前往藏经阁,翻阅所有与幻术、虚实变化相关的典籍,无论是正道法门还是一些旁门记载,他都广泛涉猎,汲取其中对“幻”的本质阐述。
“幻由心生,亦由境生。”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在乎一念。”
“扰动灵机,混淆天机,是为上幻。”
……
一句句玄奥的语句在他脑海中碰撞。
他渐渐明悟,“幻”并非简单的欺骗眼睛,而是涉及到了能量、信息、乃至一丝因果层面的干扰。
其核心,在于“干扰”与“误导”。
带着新的理解,他再次尝试。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直接制造一个幻影,而是专注于用“先天一炁”去“干扰”自身与外界联系的那一层“信息”。
他想象自己是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而“先天一炁”就是那泛起的涟漪,要扭曲外界对他这颗“石头”的感知。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先天一炁”,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在自己周身布下了一层极其微妙的能量场。
这层场并非为了防御,而是为了折射、延迟、甚至复制自身散发出的光线、声音、气息等一切可被感知的信息。
过程极其艰难。
能量的强度、频率、结构,稍有差池,要么毫无效果,要么能量场崩溃引发反噬。
有几次,他因为操控不当,导致能量场紊乱,不仅没能制造幻影,反而让自身形象在现实中出现了诡异的扭曲和重影,差点伤及经脉。
但他没有放弃。
每一次失败,他都仔细记录下能量场的波动数据,分析溃散的原因,调整“先天一炁”的输出模式。
他将心神消耗到了极致,时常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
清波苑的潭水,映照着他一次次失败后不甘而又执拗的身影。
……
连续失败了数十次后,临清几乎心力交瘁,他近乎本能地维持着那微妙的能量场构筑,心神却因为疲惫而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
就在这种状态下,他福至心灵,不再去刻意控制每一缕“先天一炁”,而是将整个构筑过程交给了“先天一炁”自身那包容、衍化的“本能”,他只是提供了一个清晰的“干扰自身信息,制造一个幻影分身”的意念。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需要精细操控才能维持的能量场,在“先天一炁”自主的流转衍化下,竟然变得异常稳定和协调!
它自然而然地调整着自身的结构,完美地契合了临清周身的信息波动。
下一刻,在临清身旁,一个与他本体一模一样、连气息都一般无二的虚影,悄无声息地凝聚出来!
这虚影并非水光凝聚,而是由一种扭曲光线和空间的混沌能量构成,宛若真实!
临清猛地从空灵状态中惊醒,看着身旁那个以假乱真的幻影,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成功了!
他成功了!
他心念一动,幻影随之做出各种动作,灵活自如。
他尝试移动本体,幻影依旧停留在原地,完美地起到了迷惑作用。
他甚至能控制幻影模拟出简单的攻击姿态,虽然不具备实质威力,但干扰效果极佳!
“这才是真正的‘先天幻身’!”
临清激动不已。
这门重构后的幻身术,不仅保留了原版迷惑敌人的效果,更因其本源是“先天一炁”,在隐匿性、稳定性以及对高阶感知的欺骗性上,都有了质的飞跃!
而且,施展起来更加随心所欲,消耗的也是最为本源的炁息。
他散去幻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这月余的艰辛与煎熬,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