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身边。慕心曼正光溜溜地躺在那儿,一头如瀑青丝铺散在脏兮兮的地面上,衬得肌肤愈发雪白。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睡颜竟带着一种惊人的、毫无防备的纯净感。但那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仿佛印证着昨晚那场莫名其妙被点燃的惊人的疯狂。
昏昏噩噩了一晚上,我感觉自己有了点力气,身上虽然还是无比的疼痛,好歹勉强能行动,我赶紧穿好衣服,也尝试帮她穿衣服,就这种平常再简单不过的小事,都累得我气喘如牛,汗流浃背,几乎全身的要散架般,最后手忙脚乱强忍着疼痛、把最外面那件身素衣制服给她套上,刚勉强笨拙无比地给她系好一个歪歪扭扭的衣带——
“嗯……” 一声带着宿醉般迷茫的轻哼响起。
我浑身一僵,动作瞬间定格,连呼吸都屏住了。
慕心曼,醒了。
那双刚刚睁开的、还带着一丝初醒朦胧的美眸,在短暂的迷茫后,焦距瞬间凝聚!当她的目光扫过凌乱不堪的现场、扫过我尴尬狼狈的僵硬的动作、扫过她自己身上那件明显被人慌乱穿上的衣服……最后,定格在我那张写满惊恐、心虚、还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脸上时——
一抹足以冻结地狱岩浆的厉色,骤然在她眼中炸开!
那目光,比昨天行刑时的刀锋还要冰冷、还要锐利百倍!仿佛蕴藏着九幽之下的寒冰与业火,直直刺来,要将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我……我怎么还在这里?!” 她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丝,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死死锁定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瞬间,冷汗像瀑布一样从我额头、后背疯狂涌出!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完了!东窗事发!这他妈是要被杀人灭口、碎尸万段的节奏啊!
我赶紧拼命地、用力地吞了口唾沫,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和恐惧。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念头:一夜风流?露水情缘?这理由在她面前就是个屁!尤其是她这“花苞”身份……这简直是捅了马蜂窝!说她中了药?那不等于说是我下的药?!怪我?我更冤枉啊!我是被动的!我是“动不了”的受害者啊!(虽然昨晚后半段好像也不是完全动不了……)可这话说出来,她能信?信了只会死得更快!
急中生智(或者说狗急跳墙),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教主您……您昨天砍伤我之后,就……就晕过去了!您看我这胳膊……您是不是……有点晕血啊?” 我语无伦次地胡说八道,赶紧把隐隐渗血的右臂抬了抬,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万幸!万幸老子有先见之明给她穿好了衣服!不然现在铁定已经血溅五步,身首异处了!
“晕血?” 慕心曼的眼神更加危险,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她猛地撑起身子,动作牵扯让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痛楚(这细节被我捕捉到了,心里更是咯噔一下),随即那痛楚就被更深的愤怒和一种惊疑不定取代。“不对……血……你的血有问题!” 她猛地抬手,看着自己之前沾过血、又被舔舐过的手指,瞳孔骤然收缩!
“啊!!” 她仿佛瞬间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随即又因极致的愤怒涌上骇人的血红!她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在疯狂地搜寻着什么致命的东西?
我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剧变的脸色,头皮阵阵发麻,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血灵丸!马天鸣那张猥琐的脸和他当时的话瞬间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 “老弟,记住啊,刚服过血灵丸,七天内你那血都跟顶级的合欢散没两样!粘上一点,神仙都得发情!苏师妹,就是不小心沾了我一点血,啧啧啧……那场面,你也看见了啊,千万注意……” 我当时还在心里狠狠鄙视过他,骂他是色中饿鬼。现在……报应啊!我吃的虽然是剥离了血灵的“血魂丸”,但那催情的药效,恐怕只强不弱!昨晚慕心曼……不就是舔了我的血吗?!
我的天! 啊。原来昨晚是血灵丸那该死强劲药力,这一切竟然是真的!我居然……我居然跟魔教教主慕心曼……那个呢?!还是在她第一次的情况下?!
回想起昨晚黑暗中的极致缠绵,那蚀骨的温柔,那一声声要命的“夫君”……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感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将我淹没!我感觉天旋地转,世界都不真实了!管不住的鸟……这次真他妈飞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在找什么?刀!她昨天用来行刑、后来又用来灭灯的那把钢刀!
“铮!” 一声轻响,她果然从旁边的阴影里摸到了那柄凶器!刀身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血迹!
慕心曼手握钢刀,那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人了,而是在看一具需要被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的垃圾!她撑起身,不顾身体可能的不适,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一步,一步,杀气腾腾地朝我逼来!刀尖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在死寂的刑房里格外清晰!
我彻底傻了眼!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钉死在了原地!别说躲了,连动动手指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索命的刀锋离我越来越近!死亡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
就在那刀锋即将扬起,我几乎能感觉到刀刃破开空气的锐风扑面的刹那——
“哐当!!!”
刑房那扇厚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刺目的光线涌入,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慕妹妹?怎么,还没行刑完吗?” 一个熟悉而带着恰到好处讶异的声音率先响起,如同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