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辰划定的几个星际穿越理论方向中,曲率驱动概念,因其相对“直观”的物理图像和科幻作品的广泛传播,成为了初期理论攻坚的重点之一。目标是将这个经典的科幻构想,从概念层面推向严谨的理论模型。
这项工作主要由一位名叫陈深的中年理论物理学家牵头。陈深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但对时空几何有着近乎直觉的深刻理解。他带领一个小组,几乎废寝忘食地扑在阿尔库维雷雷(Alcubierre drive)度规及其各种推广形式的数学分析上。
然而,进展极其缓慢。原始的阿尔库维雷雷度规虽然数学上允许时空在飞船前方收缩、后方膨胀,形成“曲率泡”,但它面临着几个几乎无法逾越的物理障碍:一是需要巨大的“负能量”密度来维持这种时空变形,而根据经典广义相对论,负能量物质是否存在本身就是个疑问;二是即使存在,其所需数量也堪称天文数字,远超文明所能企及的能量等级;三是还存在诸如视界问题、量子不稳定性和潜在的高能辐射危害等棘手难题。
连续数周,陈深小组的报告都充满了挫败感。“我们仿佛在泥潭中跋涉,”陈深在一次进度汇报会上,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语气消沉,“每一个看似可能的修正方案,最终都会引入新的、更严重的问题。负能量需求无法从根本上降低。”
叶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陈深汇报完毕,他才走到主屏幕前,调出了一组非常规的量子引力理论公式——这是“火种”系统在分析了大量高等文明知识碎片后,重构出的一个关于时空微观结构的前沿假说。
“我们或许一直在一个框架内打转,”叶辰指着屏幕上那些陌生的符号说道,“传统的广义相对论将时空视为平滑的连续体,但它在普朗克尺度下必然失效。如果时空本身是离散的,或者存在某种更深层次的‘织构’呢?”
他引导陈深思考:“如果负能量并非我们想象的那种奇异物质,而是时空某种内在自由度被激发后的宏观表现?或者说,我们不需要制造负能量,而是通过某种共振机制,巧妙地‘借用’时空本身固有的量子涨落能量?”
这个思路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岔路。陈深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您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试图用‘蛮力’去扭曲时空,而是寻找时空本身的‘杠杆’和‘支点’?”
“可以这么理解。”叶辰点头,“尝试将量子引力效应引入你的模型。不要追求一蹴而就的完美曲率泡,先看看在微观尺度上,能否实现对时空曲率的极其微小但确实存在的‘非局域’影响。哪怕只能产生一个原子尺度的‘涟漪’,也意味着原理上存在可能性。”
叶辰的指点,将研究从死胡同里拉了出来,引入了一个全新的、结合了宏观时空几何与微观量子引力效应的交叉领域。虽然前路依然漫漫,但至少,曲率驱动的研究,从一个看似物理定律禁止的科幻空想,真正踏上了一条可能通往理论突破的、充满挑战的科学探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