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天元城的热度丝毫不减,关于蓝桥易和最终“问道”环节的猜测充斥街头巷尾。获得资格的十名弟子皆在各自驻地静修调整,气氛凝重而充满期待。
第四日清晨,旭日东升,霞光万道。十名获得资格的弟子在联盟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天元城最深处、戒备森严的禁地——观星台下。
观星台,并非寻常石台,而是一座通体由某种暗银色金属铸就、高耸入云的巨塔。塔身布满玄奥的星辰纹路,在晨曦下流淌着淡淡的光泽,散发出古老而苍茫的气息。塔尖仿佛直插入虚空,与冥冥中的周天星辰相互呼应。仅仅是站在台下,便能感受到一股浩瀚无垠的星力威压。
联盟主持长老,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肃然对十人道:“此观星台,乃上古遗留之物,能接引周天星力,映照道心。此次‘问道’,非比试,非争锋,而是尔等与已身之道、与天地星辰的一次对话。登台之后,谨守心神,能得多少感悟,皆看尔等自身缘法。切记,不可强求,不可迷失。”
言罢,老者手掐法诀,打向观星台基座的一处凹槽。嗡鸣声中,塔身星辰纹路逐一亮起,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星辉光柱垂落,将十人笼罩。
下一刻,天旋地转。待众人稳住身形,已然身处观星台之巅。
台顶并非狭小平台,而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圆形区域,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苍穹。置身于此,仿佛伸手便可摘星,四顾茫然,唯有无尽星空与脚下孤台。一种置身寰宇、自身渺小却又与星辰同在的奇异感觉油然而生。
“各自择地静坐,问道开始。”主持长老的声音直接在众人心间响起,随后便沉寂下去。
司徒剑一、慧觉等人不敢怠慢,立刻寻了位置盘膝坐下,收敛心神,尝试感应周天星力,与已身之道印证。
蓝桥易也选了一处边缘位置坐下。他并未急于感应星辰,而是先抚平心绪,将《清净守一诀》运转到极致,让心神进入那种空明澄澈的“守一”状态。怀中的星痕石微微发热,与这观星台的共鸣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心神仿佛脱离了躯壳,不断上升,融入了那无垠的星空之中。无数星辰不再是遥远的光点,而是化为了磅礴意念、规则碎片的集合体。火系的暴烈、水系的柔韧、金系的锋锐、木系的生机、土系的厚重……各种属性的星辰之力,如同浩瀚的信息流,冲刷着他的感知。
同时,一种直指本心的拷问,也开始在灵魂深处回荡:
“汝之道,为何?”
“汝求道,为何?”
“道在何处?”
这并非外界的声音,而是观星台引动的自身道心之问!若道心不坚,或对自身道路存有迷茫,顷刻间便会心神摇曳,甚至被纷杂的星力意念冲垮。
司徒剑一闷哼一声,周身剑气自动护体,他仿佛看到了一条由无尽剑意铺就的孤独道路,坚定却充满杀伐,他在扪心自问,剑之极尽,是否唯有毁灭?
慧觉佛子周身佛光荡漾,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苦海,众生沉浮,他在拷问,佛法无边,可能渡尽一切厄?若不能,佛法意义何在?
其他几位天才也各自面露挣扎之色,显然都在经历着严峻的道心考验。
唯有蓝桥易,心神依旧澄澈。那些拷问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只激起淡淡涟漪,便沉入那包容一切的“道境”深处。
“吾之道,乃自然之道。顺天应人,清静无为,然无为而无不为。”
“吾求道,为明心见性,为洞察本源,为守护心中值得守护之物。”
“道在天地间,在万物中,更在方寸心田。”
他的答案清晰而坚定,源于对《道藏》的深刻理解,源于混沌祭坛的洗礼,源于星陨洞天的感悟,更源于对道宗理念发自内心的认同。
仿佛感受到了他坚定而纯粹的道心,周天星辰中,那些代表“宁静”、“包容”、“演化”、“本源”的星辰(如太阴、紫微、北斗等),骤然亮起,垂下道道精纯无比的混沌星辉,如同百川归海,主动涌入蓝桥易的体内!
这并非简单的灵力灌注,而是蕴含着星辰本源法则的感悟与馈赠!
蓝桥易只觉识海轰鸣,对“静”与“动”、“有”与“无”、“秩序”与“混沌”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化、融合。那篇《混沌初解》的奥义自动浮现,与涌入的星辰本源法则相互印证,许多晦涩难明之处豁然开朗。他甚至隐约触摸到了一丝“斡旋造化”、“星辰布阵”的无上玄妙。
他的修为,在水到渠成的感悟中,悄然突破到了炼气期大圆满,距离筑基只有一线之隔,而他的道基之雄厚,对大道感悟之深,早已远超寻常筑基修士。
这番动静,自然引起了台上其他人的注意。看到那漫天星辉竟主动汇聚于蓝桥易一人之身,司徒剑一等人无不露出震惊、复杂乃至一丝绝望的神色。他们还在苦苦抵挡道心拷问,勉强吸收零星半点星力,而对方却已引得星辰垂青,这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慧觉佛子长叹一声,彻底放下了争胜之心,专注于自身的佛法拷问。
不知过了多久,星辉渐歇。观星台顶恢复了平静。十人陆续从深层次的感悟中苏醒过来,个个气息都有所变化,眼神更加深邃,显然收获不小。但最大的获益者,无疑仍是蓝桥易。
主持长老的身影再次浮现,目光扫过十人,尤其在蓝桥易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叹。
“问道结束。”长老声音平和,“尔等所得,皆乃自身缘法。此次百宗论道大会,至此圆满。”
他没有宣布名次,因为到了这个层面,单纯的排名已无意义。所有人都明白,谁是真正的“论道之星”。
当十人重新回到地面时,外界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众人出来,尤其是感受到蓝桥易身上那愈发深邃平和、却又隐隐与周天星辰呼应的气息,所有人都明白,结果已无悬念。
百宗论道大会,以道宗蓝桥易的绝对优势,画上了句号。
然而,就在联盟长老准备做最后陈词,颁发奖励之时,异变突生!
天元城上空,风云突变,一股压抑而邪恶的气息陡然降临!数道散发着强大魔气的身影,撕裂虚空,出现在广场上空!
“桀桀桀……百宗论道?真是热闹!如此盛事,岂能少了我们万魔窟?”
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响彻全场,为首的一名黑袍老者,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
“还有我妖族!”另一侧妖气冲天,几道庞大的妖兽虚影浮现。
魔道、妖族,竟在此时联手现身,显然来者不善!
全场哗然,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联盟长老脸色剧变,厉声喝道:“魔头妖孽,安敢来此撒野!”
那黑袍老者目光扫过下方,最终定格在气息最为独特的蓝桥易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杀意:
“撒野?老夫今日来,是要带走一个人,还有……他身上的秘境至宝!”
矛头,直指蓝桥易!
刚刚平静下来的局面,瞬间被更大的风暴席卷!
(第六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