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噜!萨朗噶?!(什么人?!)”城头传来生硬凌厉的吐蕃语喝问,带着浓重口音。
队伍中一名机灵士卒立刻用更加恐慌、带着哭腔的吐蕃语嘶喊回应:“长官!囊萨帕!(自己人!)救救我们!唐军…雍王李謜…李謜的骑兵杀来了!太多了!野狼驿…野狼驿破了!我们是逃出来的!”他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同时颤抖的手绝望地指向远方——那里烟尘滚滚,好像有大队骑兵追击而来!
城头吐蕃军官狐疑地扫过脚下这群丢盔弃甲、面无人色的“同袍”,又惊疑不定地投向远方那支追兵。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镇守十八里铺堡的。”
“长官叫什么?”
“长官……”众唐军一时语塞。
幸亏有位机灵的士兵搪塞道:“长官被唐军杀了,现在我们中最大的只有这位什长了!”
马上有人补充道:“长官!是真的!”
另一名伪装者嘶声补充,声音沙哑欲裂,“唐狗夜里摸进来…杀光了…就我们几个逃出来报信!后面…后面是阿柴部的兄弟在替我们挡着啊!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雍王李謜?”军官脸色骤变,这个名字代表着血与火!再看城下,确是他们吐蕃人的皮袄毡帽(尽管破旧),人数稀少,武器简陋不堪,脸上那份濒死的惊惶做不得假!
最要命的是远处的骑兵马上就会驰到跟前,自己再犹豫一会儿,外面的友军就会受到安西军的屠杀!
“开门!开门啊!唐军快到了!”
“囊萨帕!救救我们!让我们进去吧!”城下的哭嚎哀求声汇成绝望的洪流,狠狠冲击着城头守军最后一丝理智。
同族之情与巨大的恐慌最终压倒了怀疑!
“嘎啦!开城门!快!”军官猛地挥手,嘶声下令。
“轰隆隆——” 沉重的包着铁皮的厚木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一道仅容三四骑并肩的缝隙!
门开缝现!
几乎在门缝裂开的刹那——
混在“溃兵”最前列,那个一直低头不语的身影,骤然抬眸!
杀气!郭幼宁眼中所有伪装出的恐惧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是鹰隼般的锐利与沸腾的杀意!
“夺门——!”
一声清叱,石破天惊!
她猛夹马腹,座下神骏如离弦怒矢,从佝偻的伪装群中爆射而出!
泥灰崩落,破甲飞扬!
包裹裂云枪的粗布瞬间被狂猛气流撕裂!
一抹火红!
那是她披风在极限冲刺中怒展如烈焰战旗!
一道寒芒!
那是裂云枪锋撕裂空气的死亡轨迹!
“德古热——!(敌袭——!)”城头军官魂飞魄散,凄厉变调的尖叫撕裂喉咙!
太迟了!
人借马势,马助人威!
郭幼宁人马合一,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赤色闪电,在大门将将合拢的瞬间,悍然撞入门缝!
门后守卒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眼前一花,连惊呼都卡在喉中!
“挡路者——滚!”
娇叱炸响,裂云枪矫若银龙!
没有大开大阖的劈砍,没有血肉横飞的穿刺!
枪影如暴雨梨花,更似灵蛇出洞!
啪!啪!啪!啪!啪!
枪尖精准如神,疾点门后数名吐蕃兵的手腕、肩窝、膝弯侧后!
力道拿捏妙至毫巅!
“咔嚓!咔嚓!啊——!”
沉闷骨裂与凄厉惨嚎同时爆响!
几名守兵如遭重锤,兵器脱手,手臂或半边身子瞬间麻痹,惨叫着翻滚倒地,彻底丧失战力!
这些吐蕃兵都是金疙瘩,她,舍不得杀!
“控门!”郭幼宁大声喝道,战马在狭窄门洞内急旋,裂云枪划出一道完美银弧,将后续扑来企图关门或攻击的吐蕃兵抽飞荡开!
一人一枪,竟在门洞内硬生生劈出一片无人真空!
“杀进去!”紧随其后的伪装精锐凶相毕露,怒吼着撕去伪装,亮出藏匿的利刃!
如同压抑许久的洪峰决堤,疯狂涌入堡门!眼中燃烧着对粮秣与胜利的炽热渴望!
“大唐安西军!郭幼宁在此!”她的声音穿透瓮城混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弃械跪地者生!负隅顽抗者——废!”
“俺王贲爷爷在此,挡我者死!”王贲炸雷般的咆哮如平地惊雷!他如巨熊般从马背跃下,厚重横刀抡开一片腥风血雨,带着同样凶悍的勇士,狠狠楔入敌群!
身后都是他那不怕死的弟兄们!
枪如狂龙翻云,人似惊鸿掠影!
郭幼宁在瓮城方寸之地纵马驰突,每一次刺、扫、崩、挑都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力量与精准到可怕的掌控!
她所过之处,吐蕃兵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枯草,捂着手腕、抱着膝盖、拖着断臂翻滚哀嚎,兵器撒落一地,彻底沦为待宰羔羊!
“郭将军威武!”
“杀啊!”
冲入瓮城的安西将士目睹这神乎其技的枪法与将军如神临凡的英姿,热血沸腾,士气暴涨!他们怒吼着,三五成群,凶狠地扑向惊慌失措、阵脚大乱的吐蕃守军,分割绞杀!
瓮城之内,战局在郭幼宁雷霆万钧的突进与神鬼莫测的枪法压制下,瞬间倾倒!黑山堡坚固的大门,此刻成了吐蕃守军无法逃脱的死亡囚笼!
堡外,李謜捏着一把汗。
虽然,他让她去了,但心里依旧牵挂和担忧。
古代打仗,伤亡比实在是太大了,沙场都是绞肉机。万一……她……呸呸呸!
李謜心中有些焦虑,自己的娘子,不能让她有任何意外!
他拿起扩声筒,直指洞开的堡门。
“儿郎们——!”声震四野,“郭将军已踹开贼窝!粮秣牛羊,立功发财——只在今日!随本王——夺堡!”
他开始以雍王自居,这没啥不好意思的。
在古代,身份才是关键!
有身份,才有号召力!
对麾下的将士们来说,才有奔头和念想!
“吼——!!!”
千骑奔腾,势若山崩海啸!
铁蹄轰鸣,卷起蔽日烟尘,大地为之颤抖!
黑色的洪流,轰然撞向那扇已被裂云枪撕开的堡垒大门!
翁城内郭幼宁长枪斜指,血染征袍。
尘埃血污,丝毫掩不住她此刻的锋芒——
她是安西军魂的继承者!
更是那柄无坚不摧、惊艳绝伦的—— 裂云枪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