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各司其职守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希望谷内却灯火通明。
林晚站在新建的了望塔上，俯视着下方忙碌的景象。经过一夜的紧急布防，整个山谷已经焕然一新，俨然一座森严的堡垒。
“林先生，东面峭壁已经布下三重迷阵，用的是改良后的安魂草粉。”温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沉稳，“怨气与安魂草的气息交织，足以让金丹期以下的修士迷失方向。”
林晚点头，目光转向西侧。那里，阿卯正带着一群年轻人在埋设各种陷阱。
“西面的毒藤阵已经完成。”阿卯抬头看见林晚，高声汇报，“用的是净化后的血魂藤变异种，藤蔓上的尖刺带有麻痹效果，不会致命，但足够让入侵者睡上三天三夜。”
她的声音中带着自豪。这个曾经怯懦的少女，如今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药师助手。
林晚微微一笑，目光继续巡视。
山谷入口处，思追正指挥着蓝氏弟子布设剑阵。他手中拿着一面阵旗，时而指向东，时而指向西，举止间已有几分蓝曦臣的风范。
“思追公子将蓝氏的‘清音净魔阵’与我们的安魂阵结合，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温宁低声道，“他说，这是他从先生这里学到的——兼容并蓄，取其精华。”
林晚心中微暖。这个曾经只知墨守成规的蓝氏弟子，如今也学会了变通。
更远处，那些投奔而来的流民们也没有闲着。老人和妇女在准备伤药和绷带，孩子们在帮忙搬运物资，就连曾经对林晚医术持怀疑态度的老铁匠，此刻也带着徒弟们在赶制简易的防护法器。
所有人各司其职，没有一丝混乱。
“他们都很信任你。”温宁轻声说。
林晚沉默片刻，缓缓道：“他们信任的不是我，而是希望。”
是的，希望。这个曾经虚无缥缈的词汇，如今已在这片死亡之地生根发芽。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守护这份希望而拼尽全力。
“报告！”一个年轻的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上了望塔，“联军已经到达五十里外，预计正午时分抵达谷口。领队的是金氏的金铭长老，随行的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干：“还有三百名修士，其中金丹期以上的有二十余人。”
这个消息让塔上的众人都沉默了。二十余名金丹修士，这样的阵容足以横扫一个小型宗门。
温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阿卯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唯有林晚，神色依旧平静。
“知道了。”他淡淡地说，“按原计划准备。”
待侦察兵退下后，林晚转向众人：“害怕吗？”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阿卯鼓起勇气道：“怕......但是值得。”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林晚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诚笑容。
“记住，我们不是在为自己而战。”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是在向整个修真界证明，即使是在最黑暗的地方，希望依然可以生根发芽。”
说完，他走下了望塔，来到谷中央的药田。
经过这些年的培育，这里的药田已经扩展到了惊人的规模。清心草、安魂草、血魂藤......各种经过净化的灵植在晨光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而在药田正中央，那株从地下石室移植上来的阴阳轮回树已经长到一人多高。它的枝叶轻轻摇曳，散发出平衡阴阳的波动，是整个希望谷的根基所在。
林晚将手放在轮回树的树干上，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平和力量。
“今天，可能要借你的力量一用了。”他轻声说。
轮回树的枝叶无风自动，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乱葬岗上空的怨气时，林晚已经来到了谷口的主防御阵地。
这里是由思追亲自布设的“净魔清音大阵”的核心所在。十二面阵旗按照特定的方位插在地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阵眼处，一枚经过功德之力加持的轮回果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灰蒙蒙的光芒。
“阵法已经准备就绪。”思追向林晚点头示意，“只要敌人踏入阵中，就能立刻启动。”
林晚仔细观察着阵法的布置，突然道：“把东北角的阵旗往左移三尺。”
思追一愣：“可是这样会破坏阵法的完整性......”
“听我的。”林晚的语气不容置疑。
虽然不解，思追还是照做了。当阵旗移动后，整个阵法的气息突然变得飘忽不定，仿佛与周围的怨气融为一体。
“这是......”思追若有所悟。
“阴阳轮转，虚实相生。”林晚淡淡道，“有时候，完美本身就是破绽。”
思追恍然大悟，看向林晚的目光中又多了一分敬佩。
就在此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低沉而肃杀，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了望塔上传来侦察兵急促的呼喊：“他们来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金色的浪潮。那是金氏修士的法衣在阳光下反射的光芒。他们整齐地列队前进，步伐一致，气势惊人。
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金纹白袍，手持一柄金光闪闪的长剑。即使隔着这么远，众人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
“金铭长老，金丹大圆满，离元婴只差一步。”温宁的声音在林晚耳边响起，“他是金光瑶的叔父，在金氏中地位极高。”
林晚点头，目光却落在金铭身后的一名年轻人身上。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气息之强，竟不在金铭之下。
“那个年轻人是谁？”他问。
温宁凝神看去，脸色微变：“金旭，金氏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据说三年前就已经结丹，如今恐怕已是金丹后期。”
这个消息让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个金丹大圆满，一个金丹后期，再加上其他二十多名金丹修士......这样的阵容，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
“看来，金氏是铁了心要铲除我们。”思追轻声道，手中的阵旗不自觉地握紧。
林晚却笑了：“越是如此，越证明我们走对了路。”
他转身面向谷内的所有人，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诸位，敌人已经兵临城下。他们视我们为异端，为邪祟，必欲除之而后快。”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也告诉他们——”林晚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们不是什么邪祟！我们只是一群在死地中寻找生机的普通人！”
“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在这片被世人遗弃的土地上开辟家园；我们用医者的仁心，安抚那些被怨气侵蚀的灵魂；我们向整个修真界证明，即使是在最黑暗的地方，希望依然存在！”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坚定。
“今天，我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战，更是为了我们坚信的道路而战！为了告诉所有人，救人之术，亦可撼天！”
“众志成城，护我家园！”
短暂的寂静后，震天的呼喊从谷内响起：
“众志成城，护我家园！”
这声音如此响亮，甚至传到了谷外，让正在行进的金氏联军都为之一顿。
金铭长老眯起眼睛，看向那座被各种阵法笼罩的山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垂死挣扎。”
他举起手中的金剑，向前一挥：
“进攻！”
金色的洪流，向着希望谷汹涌而来。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