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大闹山门
又过了几天，白辰身体慢慢好转，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但杨紫的病情总是反复，寒毒时不时就发作。每次发作都让她疼得不行，浑身冰冷，得盖好几层被子才能稍微好点，嘴唇发紫，还不停发抖。寺里的管事和尚好几次催他们走，语气一次比一次强硬，可白辰就是不肯走，非要见到住持才肯罢休，态度坚定得像块铁。
“既然好好说不管用，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徐子东看着杨紫疼得哼哼，再也忍不住了，眼里闪过决绝的光。
第二天，他在寺院的院子里生了堆火，火焰跳动着，上面架着一只肥肥的野鸡，烤得油光发亮，肉香味飘得到处都是，引得几个小和尚偷偷咽口水。管事和尚气得吹胡子瞪眼，带着几个僧人过来制止，僧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佛门清净地，哪能容你们这么胡闹！赶紧把火灭了！像什么样子！”
徐子东漫不经心地翻着烤肉，油滴到火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我这是给病人补身体，佛祖慈悲，不会怪我们的。再说，你们见死不救，还有脸说清净？要是佛祖知道你们这么冷漠，恐怕也要摇头叹气。”
说着，徐子东故意拿着一只鸡腿往僧人面前递，还说：“师父们平时修行辛苦，来来来，你们也尝尝这野味。”
和尚们吓得赶紧往后退，闻到肉香味还一个劲儿地想吐。有的和尚还跑到佛像前祈祷，一边捻着佛珠一边念着经。
杨紫在旁边看得又哭又笑，轻声说：“子东，别这样……我们毕竟是客人，不能太过分了……”
徐子东却朝她眨了眨眼，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她：“放心，我有分寸。你快尝尝，这山里的野鸡最补身子了。”
当天晚上，月亮又大又亮，星星也多。白辰站在院子里，闭上眼睛，用起了控兽的本事。他的意识像蜘蛛网一样向外延伸，和山林里的动物建立起联系。第二天早上，寺里竟然出现了好多青蛙，大大小小的，有绿的有褐的，“呱呱”叫个不停，跳得到处都是，禅房、佛堂、院子里，哪儿都有。
天刚蒙蒙亮，净心寺就被一阵特别的“呱呱”合唱打破了往日的安静。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负责打扫院子的小和尚明心。他睡眼惺忪地推开僧舍的门，准备开始一天的活儿，脚底下却踩到个软乎乎、湿哒哒还会动的东西。他低头一看，一只肥硕的绿皮青蛙正鼓着腮帮子，用那双凸出来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呀！”明心小师父吓了一跳，赶紧跳开。
可这才只是开始。等他看清整个院子的样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青石板铺的院子里，密密麻麻全是青蛙，数都数不清！大的有巴掌那么大，小的才指甲盖大小，绿的、褐的、带斑点的……它们在佛门净地上肆无忌惮地跳着、叫着，有的甚至跳上了走廊，想往禅房里钻。整个寺院好像变成了一个大池塘边，呱呱声此起彼伏，没个停下的时候。
“管事师父！不好啦！出事啦！”明心连滚带爬地往管事和尚的禅房跑，声音都变调了。
很快，全寺的和尚都被惊动了。管事和尚披着袈裟急匆匆地赶来，看到这“万蛙奔腾”的景象，惊得手里的佛珠都快掉地上了。
“这……这像什么话！哪儿来这么多青蛙啊？！”管事和尚又惊又气，光溜溜的脑门上急出了汗，“快！快把它们都弄出去！记住，不能杀生！不能伤了它们的性命！”
于是，一场又滑稽又混乱的“抓蛙大战”在庄严的寺庙里开始了。
和尚们手忙脚乱的，用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
- 小和尚们大多拿着扫帚和簸箕，想把青蛙扫进簸箕里，再端到寺外放生。可青蛙根本不配合，刚扫进去一只，就跳出来两只，引得小和尚们惊呼连连，手忙脚乱。
- 年轻力壮点的僧人找来了木盆和桶，看准目标猛地扣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想伸手进去抓。结果常常是手刚伸进去，青蛙“噌”地一下就从缝里跳出来，还顺便在那光溜溜的脑门上蹬一脚，留下个湿漉漉的脚印，气得僧人直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 有个比较有想法的师父找来寺里晒药材用的大竹匾，想一次罩住好几只，结果用力太猛，竹匾扣在地上，自己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竹匾上，压得下面的青蛙“呱”地叫了一声，引得旁边的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特别难受。
- 最惨的是几位老和尚，腿脚不方便，只能拿着蒲扇，慢悠悠地赶那些想跳进佛堂的青蛙，嘴里不停地念叨：“走走走，佛门清净地，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可青蛙哪听得懂这个，反而觉得蒲扇扇来的风凉快，跳得更欢了。
抱怨声和蛙鸣声混在一起：“哎哟！又跑了一只！”“这只大的太滑了，根本抓不住！”“明慧师兄，你那边桶满了没？快提到山下去放了！”“阿弥陀佛，这得抓到什么时候啊……”管事和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一边指挥一边擦汗：“快点快点！小心经书！别让它们跳进藏经阁！哎呀！那只往大雄宝殿去了！快拦住它！”
而此刻，白辰他们暂住的禅房窗口，三双眼睛正偷偷看着这热闹的一幕。
徐子东捂着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压低声音对白辰说：“白辰，你这招太绝了！你看管事师父那脸色，都快跟青蛙背一个色儿了！”
白辰嘴角也带着一丝无奈又解气的笑，但眼神里更多的是对杨紫的担心。他低声说：“要不是为了逼住持出来，我也不想这么打扰佛门清净。可杨紫的病真不能再拖了。”他说话的时候，手指在窗棂下轻轻动了一下，远处一只正要跳进放生桶的青蛙突然一个急转弯，又蹦蹦跳跳地回了院子中央，引得负责提桶的和尚一阵哀嚎。
杨紫靠坐在床头，虽然身体还是虚弱发冷，但看着窗外和尚们手忙脚乱、跟青蛙“斗智斗勇”的滑稽样子，苍白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轻声说：“你们啊……真是胡闹……看把师父们折腾的……”
徐子东嘿嘿一笑：“嫂子你这是心疼和尚还是心疼青蛙啊？放心，白辰有分寸，这些青蛙壮得很，折腾不坏。倒是这帮和尚，平时就知道念经打坐，缺乏锻炼，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整整一个上午，净心寺的和尚们都在跟青蛙大军“战斗”。好不容易看着院子里的青蛙好像少了点，不知道从哪儿又蹦出来几只，仿佛永远抓不完。直到太阳偏西，和尚们个个累得腰酸背痛，僧袍上沾满了泥水，才勉强把寺里的青蛙清理得差不多。
管事和尚看着终于恢复了点清净的院子，长长舒了口气，擦着汗喃喃自语：“怪事，真是怪事……哪来这么多青蛙……难道是菩萨在警示我们？”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心里暗暗琢磨：“自从白辰他们三个人来寺里，就怪事不断。”他无奈地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只能把这归为天意。
可他绝对想不到，这场“天意”的始作俑者，就在不远处的禅房里。白辰看着和尚们疲惫的样子，心里有点歉意，但一想到杨紫的病，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杨紫看着白辰和徐子东为了她这么胡闹，既觉得好笑，又心里发酸，眼角渗出了眼泪，赶紧用袖子擦掉。
第三天，杨紫的寒毒又发作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厉害，疼得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哼哼唧唧的，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白辰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眼里满是痛苦，心像被刀割一样。
“白辰，”杨紫虚弱地开口，声音因为疼而断断续续，眼里含着泪，“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这些日子，谢谢你和子东为我奔波……我……我真的很感激……”
“别胡说！”白辰急切地说，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我一定会让住持出来救你！就算把这座寺庙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他！你一定要撑住！”
杨紫轻轻摇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像晚霞一样凄美：“这些日子，我明白了你的心意。要是……要是你不嫌弃，我愿意嫁给你，哪怕只做一天夫妻，也比一辈子遗憾好。至少……至少这辈子，我真正活过、爱过……”
白辰愣住了，接着眼里涌出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好！我们就在佛祖面前拜堂成亲！让所有神佛见证我们的姻缘！天地做证，日月做媒，这辈子我绝不会负你！”
徐子东一听，立刻忙活起来。他在寺里的大殿找来了红布，勉强剪出个喜字，又寻来几盏油灯。虽然材料简陋，但也营造出了几分喜庆的气氛。红布挂在佛像前，油灯摆成了心形，烛光跳动着，映照着杨紫苍白却幸福的脸。
和尚们看到这一幕，都大惊失色，纷纷上前阻止，脚步乱糟糟的：“佛门清净地，哪能容你们这么胡闹！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快停下！像什么样子！”
徐子东用水凝成屏障，把和尚们挡在外面。水幕透明却很结实，和尚们根本突破不了：“我朋友快不行了，你们见死不救，还有脸谈慈悲？今天这婚，我们是结定了！要是佛祖怪罪，就怪我徐子东一个人！”
大殿里，白辰扶着杨紫站起来，两人穿着简单的红衣，面对面站着。杨紫脸色苍白，却因为开心而泛着淡淡的红晕，美得让人惊心，像冰雪中绽放的红梅。白辰轻轻为她理了理耳边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一拜天地——”徐子东大声喊道，声音洪亮却带着哽咽，眼里含着泪。
就在两人准备弯腰下拜的时候，一个温和却有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春风吹过冰面，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等等。”
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明黄色袈裟的僧人慢慢走进大殿。他不是大家想象中的白胡子老和尚，而是一个面容清秀的中年和尚，目光清澈得像泉水，气质超凡脱俗，仿佛一点尘埃都沾不上。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一样准确，手里拿着一串乌木念珠，每一颗都圆润有光泽，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
“住持！”和尚们都双手合十行礼，脸上满是敬畏，像见到了真佛。
释如心住持的目光扫过殿内的布置，最后落在白辰和杨紫身上，眼神里既没有怒气也没有喜色，平静得像一口深井：“两位施主，请跟贫僧到禅房聊聊。”
白辰和杨紫对视一眼，心里又紧张又抱着一丝希望，像快淹死的人看到了浮木。徐子东撤掉水障，紧张地盯着住持，拳头微微攥着。
释如心轻轻点头，转身先走，袈裟的下摆轻轻飘动。白辰小心地搀扶着杨紫，徐子东紧紧跟在后面，三个人跟着住持往后院的禅房走，脚步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禅房特别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香炉和一个蒲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情平静。释如心在蒲团上盘腿坐下，示意他们三个也坐，手势优雅得像莲花开放。
“你们的事情，贫僧已经听说了。”住持开门见山，声音平和得像春风吹过竹林，“但有些事，得明白前因后果，才能解脱。强求不一定是好事，放手也不一定是坏事。”
白辰急切地说：“大师，杨紫她……”
释如心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深邃得像古井，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缘分。就像月亮有圆有缺，花有开有谢，都有定时。”
禅房里的烛火摇摇晃晃，把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像在演一场无声的皮影戏。窗外，春日的夕阳正好，把灵隐山染成了一片金黄色，还能隐约听到鸟叫声。
这时，白辰想起白二爷曾经说过，只有御兵卫十八罗汉里的第二罗汉蒋百川能治好杨紫。他觉得这位如心法师不肯帮忙，但又觉得法师深不可测，说不定见过蒋百川，于是就向他打听蒋百川的下落。
释如心一听，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对白辰质问道：“你打听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