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卫东宣布“量子神经混合芯片”的次日,首尔财经界一片哗然。
韩进集团的股价在开盘一小时内暴跌7%,市值蒸发近万亿韩元。崔永浩原本计划在上午召开的庆功会被紧急取消,取而代之的是闭门危机会议。
财经媒体的头条从“韩进闪电收购智星科技”变成了“未来科技亮出王炸,韩进百亿收购或成笑话”。
但乔卫东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崔永浩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一定会反击。而反击的目标,很可能不是商业层面——当正规手段打不过时,肮脏的手段就会浮出水面。
果然,下午三点,朴志勋带来了坏消息。
“老板,我们监控到韩进集团安全部门有异常调动。”朴志勋的脸色很难看,“他们动用了三组外聘的‘私人安保团队’——实际上是职业打手和情报贩子。其中一组的调查方向,直指裴秀智小姐。”
乔卫东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他们查到什么程度了?”
“知道她是记者,知道她报案声称有预知梦,知道她哥哥在我们公司工作。”朴志勋调出平板上的资料,“最重要的是,他们拿到了检察厅内部的一份非正式备忘录——申熙敏检察官申请重启金成焕案调查时,提到了‘匿名线人提供关键线索’。虽然没写名字,但韩进那边应该猜到了,线人就是裴秀智。”
“刀疤男呢?”
“确认身份了。韩进集团会长办公室特别助理,原名朴宰赫,前国家情报院特工,十年前因过度使用暴力被开除,之后被崔永浩收编。
专门处理‘不方便公开的事情’。”朴志勋顿了顿,“昨天下午,他去了裴秀智之前租住的公寓楼,在物业管理处待了二十分钟。应该是查监控和住户信息。”
乔卫东放下咖啡杯。玻璃窗上倒映出他冷静的脸,但眼神深处有寒光闪过。
“裴秀智现在在哪?”
“还在首尔大学实验室,金博士那边下午有一组对照实验。”朴志勋看了看表,“应该快结束了。”
“取消她所有后续行程。”乔卫东转身,拿起西装外套,“通知金博士,研究暂时中止,裴秀智需要‘休假’。你亲自去接她,直接送到江南区安全屋。安保等级提到最高,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触她。”
“是。”朴志勋迟疑了一下,“老板,那她哥哥裴俊浩那边……”
“给他安排一个海外出差,去新加坡分公司支援项目,为期一个月。”乔卫东说,“今天就走。告诉他,这是升职前的历练,薪酬补贴翻倍。”
这是保护,也是隔离。乔卫东不能确定裴俊浩是否完全可靠——亲兄弟也可能被收买或威胁。
“明白。那申检察官那边……”
“加派一组人手,二十四小时轮班保护。”乔卫东已经走到门口,“告诉金哲洙,如果发现可疑人员接近,可以直接采取‘必要措施’,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朴志勋听出了其中的分量——这意味着,如果有必要,可以动用武力。
战争从棋盘延伸到了现实。而这一次,赌注是人命。
……
江南区,狎鸥亭洞。
这里看似是普通的豪华住宅区,但懂行的人知道,其中几栋楼是专门为需要极端隐私和安全的人士设计的。墙体加厚,门窗防弹,电梯和楼梯独立控制,整栋楼的监控系统直连私人安保公司,响应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裴秀智被带到这里时,天已经黑了。
她坐在宽敞但空旷的客厅沙发上,手里捧着朴志勋给她泡的热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从实验室被匆忙接走,到一路沉默的车程,再到这个连窗户都打不开的房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她来不及思考。
“裴小姐,这里很安全。”朴志勋尽量让语气温和,“食物和水都会经过检测再送进来,所有的通讯设备我们提供了安全的替代品。如果您需要什么,按这个按钮,二十四小时有人响应。”
他指了指沙发旁边的一个平板终端。屏幕上显示着室内温度、空气质量、还有几个她看不懂的安防状态指示灯。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裴秀智问,声音有点哑。
“直到威胁解除。”朴志勋没有给具体时间,“请您理解,这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韩进集团那边已经注意到您,他们可能会采取……不友善的行动。”
裴秀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理解,但理解不代表不害怕。
朴志勋离开后,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太安静了——听不到街上的车声,听不到邻居的动静,连空调出风的声音都轻得几乎不存在。这种安静让人心慌。
她站起来,在房间里慢慢走动。三室两厅的布局,装修是简洁的现代风格,所有家具边角都做了圆滑处理,墙上没有挂画,书架上是些无关痛痒的畅销书和杂志。
主卧室的衣柜里挂着几套新衣服,尺码正好是她的。浴室里洗漱用品齐全,连护肤品都是她常用的那个平价品牌。
乔卫东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裴秀智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流,但随即又被更大的不安淹没——需要这么严密的保护,说明危险是真实的、迫近的。
她走到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首尔的夜景,灯火璀璨如星河,但窗户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而且根据她的观察,玻璃厚度至少是普通窗户的三倍。
裴秀智把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闭上眼睛。
然后她看见了。
不是用眼睛,是脑子里突然闪过的画面——像老式电影放映机跳帧,一帧一帧,模糊但清晰:
黑暗的巷子。一个男人躺在地上,周围有深色的液体蔓延。一只手伸过来,捡起地上的手机,用力砸碎。那只手的手背上,有蜈蚣一样的刀疤。
画面跳转。
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巨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个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对着电话怒吼:“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找到那个女的!她必须消失!”
再跳转。
她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坐在沙发上。窗外有红光闪烁——是火?不,是激光瞄准器的红点,正对准她的额头。
“啊!”
裴秀智猛地睁开眼睛,向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毯上。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不是梦。她醒着,但那些画面真实得可怕。
这是……预知吗?还是恐惧产生的幻觉?
她颤抖着手摸向那个平板终端,想呼叫朴志勋,但手指悬在呼叫按钮上,又停住了。
如果她说自己“看见”了刀疤男在杀人,看见有人要她“消失”,看见自己被狙击手瞄准——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精神崩溃了?会不会连乔卫东也开始怀疑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电子锁解锁的声音。
裴秀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抓起茶几上的金属烟灰缸——虽然她不抽烟,但这是手边唯一像武器的东西。
门开了。进来的是乔卫东。
他穿着简单的深灰色毛衣和黑色长裤,手里拎着一个纸袋,看起来像刚下班回家的普通人。看到裴秀智举着烟灰缸的紧张样子,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关上门。
“是我。”他的声音很温和,“吓到你了?”
裴秀智放下烟灰缸,腿一软,又坐回地毯上。她想说话,但喉咙发紧,只能摇头。
乔卫东走过来,把纸袋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她对面盘腿坐下,视线与她平行。这个姿势减少了压迫感。
“朴室长说你晚上没吃东西。”乔卫东从纸袋里拿出几个还温热的饭盒,“我带了点粥和小菜,你多少吃一点。”
饭盒打开,是清淡的鲍鱼粥和几样精致的韩式小菜。香气飘出来,裴秀智的胃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但她没动筷子,而是抬起头,看着乔卫东:“乔先生,我刚才……看见了一些东西。”
乔卫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预知?”
“我不知道。”裴秀智的声音在发抖,“我没睡觉,就站在窗边,然后脑子里突然闪过画面。刀疤男在巷子里杀了人,有个男人在办公室下令要找到我让我‘消失’,还有……还有这个房间,窗外有狙击手的激光瞄准器对着我。”
她把三个画面详细描述了一遍,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像耳语:“我是不是……疯了?”
乔卫东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地听着,眼神专注,没有任何怀疑或嘲笑。等裴秀智说完,他才开口:
“第一种可能,你因为压力太大,产生了创伤后应激反应,把恐惧具象化成画面。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代表你疯了。”
裴秀智的心沉了一下。
“第二种可能,”乔卫东继续说,“你的‘预知能力’在进化,不再局限于睡眠中的梦境,开始在清醒时以‘闪回’或‘直觉’的形式出现。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你的大脑正在适应这种信息处理模式。”
他顿了顿:“我更倾向于第二种。”
裴秀智愣住了:“为……为什么?”
“因为你描述的第二个画面——办公室里的男人。”乔卫东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她,“是他吗?”
照片上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一丝不苟,眼神锐利,正对着镜头微笑。背景是韩进集团总部的招牌。
裴秀智的呼吸停住了。一模一样。连桌上那个金色的笔筒,都一模一样。
“韩进集团会长,崔成焕。”乔卫东收回手机,“他很少在媒体前露面,这张照片是三年前在私人宴会上拍的,从未公开。你不应该见过他。”
“那我……”
“你看见了。”乔卫东的语气很肯定,“不是幻觉,是真实的画面——可能是正在发生的,也可能是即将发生的。”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但没有靠近,而是站在侧面,用窗帘遮挡住身体:“朴室长,检查楼外所有制高点,特别是对面那栋写字楼。搜索激光发射源。”
耳机里传来朴志勋的回应:“已经在查。另外,刚刚收到消息,江南警署接到报案,在清潭洞一条巷子里发现男性尸体,初步判断是他杀。死者身份还在确认,但报案人称看到行凶者手背有刀疤。”
裴秀智的脸色瞬间惨白。第一个画面,也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