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们还是低调些,这里毕竟是咸阳。”樊哙忍不住劝道。
“怕什么?等我把三公子说服——不,等三公子见识到我的才华,必定平步青云。到时候,我刘邦在咸阳也能横着走。”
这里发生的一切,将晨注定是错过了。
咸阳宫内。
气氛异常寂静,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宽大的桌案前,压抑的氛围让每个人都呼吸急促。
将晨跪坐在桌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赢政轻敲着桌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这本该是团圆之夜,应当充满欢声笑语,一家人其乐融融。
赢政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温暖了。
人非草木,赢政虽为 ** ,却也是一位慈父,对家庭极为重视。
尽管他将帝国霸业置于家庭之上,但不可否认,赢政确实是一位好父亲。
他渴望父慈子孝的场景,也用心教导每一个孩子。
此刻,所有人都围坐在桌旁,只有赢阴曼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赢政面色阴沉。
出事了。
对赢政和将晨而言,一句话便能决定许多人的生死。
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未来,为了清除所有隐患。
对于其他公子和公主的管教,赢政向来十分严格。
必须彻底防止皇子或皇女们恣意妄为。
不过,偶尔杀个把人倒也无妨。
但赢阴曼似乎已经习惯了嚣张跋扈。
这丫头一心梦想成为将军,尤其是随将晨前往农家,目睹大秦将士血腥残酷的场面后——
赢阴曼从此对生命变得极为漠视。
她认为,三哥之所以如此冷酷,定是因他素来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
既然看什么都淡漠,杀再多的人,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于是用膳时,她也学着三哥的模样,面无表情。
坐在赢政身旁。
赵高上菜时,赢阴曼眉头一皱,面露不悦。
后来又来了个小太监,对赵高毕恭毕敬,赢阴曼愈发不满。
她拔剑——还是赢政的佩剑,一剑便斩了身旁的小太监。
杀完人,赢阴曼模仿将晨的神情,一脸淡漠地端坐着。
惊怒交加的赢政,一脚将这丫头踹出两米远。
真是胆大包天。
简直是无法无天。
团圆饭时竟发生如此败兴之事,赢政气得几乎炸裂。
“咳咳咳!!!”赢政连连咳嗽,脸色涨红——这是旧疾发作,“无法无天,这简直无法无天!”
赢阴曼方才只是一时入戏太深,才演了这一出。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跪下——
浑身发抖地伏在地上。
说到底,赢阴曼骨子里仍是懦弱的。
将晨微微皱眉,开口道:“父王,这定是胡亥教的。”
胡亥坐在下首,没资格上桌。
赢阴曼本是被将晨叫来询问近况的。
谁知竟闹出这等事。
将晨对面坐着赢隐月,也就是他的亲姑姑。
此时这位姑姑仍是一脸慈爱宠溺的神情。
听了将晨的话——
胡亥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自踏入殿内,胡亥便刻意收敛声息,反复提醒自己需谨言慎行。
尤其在将晨面前,他更是屏气凝神,不敢稍露痕迹。
未料此事竟会牵连至自己身上。
“此言有理,是寡人疏忽了。阴曼年岁尚幼,怎会如此骄纵,背后定有人指使。”赢政颔首称许。
随即目光转向胡亥:“你这逆子!妹妹年幼无知,你竟这般教导于她。小小年纪心术不正!”
并非赢政质疑将晨所言,实是胡亥素行不良。
仗着父王宠爱,往日里没少横行霸道。
向来以弟妹之首自居,跋扈已成习惯。
“父王息怒,容儿臣带十八弟下去管教。”将晨躬身 ** 。
赢政默然应允。
将晨起身,不容分说揪住胡亥衣领向外拖行。
“三哥容我解释!”胡亥惊惶哀鸣。
未出殿门,将晨反手便是一记耳光。
脆响震彻厅堂,胡亥霎时噤声。
头颅晃荡,几欲昏厥。
御座上的赢政眼角微颤。
这小子下手着实狠厉。
至殿外时,胡亥已是涕泪纵横。
将晨嫌其面目腌臜,转而一掌劈向顶心。
这一击力道刚猛。
胡亥前额撞上门框,双目翻白。
险些神魂俱散。
“胡二世?呵。”将晨冷笑。
“取水来。”他召来侍从。
严寒时节,护卫片刻即奉上水盆。
刺骨冰水迎头泼下。
数九寒天哪!
昏迷的胡亥被将晨死死按入冰水之中。
胡亥从睡梦中惊醒,拼命挣扎,却被将晨死死按住。
在将晨眼中,胡亥与扶苏都该被除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岂是毫无情绪的圣人?一个阴险狡诈,一个愚不可及。
“粮草的消息是你泄露的。”将晨一把提起胡亥。
啪!
又一记耳光重重落在胡亥脸上。
此处离用膳之处已远,任他如何惨叫也无人听见。
胡亥惊恐地望着将晨:“三哥,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
啪!
“还敢说不是!”
啪!
胡亥的脸颊已高高肿起,连说话都开始含糊不清。
“年纪小小就如此狠毒,真当三哥一无所知?别忘了,我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将晨语气平静,却隐含着怒意。
粮草被焚一事,将晨早知是胡亥与赵高勾结所为。
“三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胡亥毕竟年幼,痛哭流涕地认错。
那模样看似可怜,谁知这般年纪竟已如此歹毒。
“三哥并非冷血之人,你我终究血脉相连。今日只断你一条腿,望你牢记这个教训。”
将晨说着,单手扣住胡亥的脚踝。
胡亥奋力挣扎。
他当真知错了吗?
口头上认错,心里却满是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父王要选那个疯癫之人?他才是最适合的储君,才是最该继承王位的人。
难道就因他年纪尚小?他不服。
但他有意忽略了,将晨其实比扶苏年纪更小。
咔嚓!!!
胡亥的挣扎,在将晨手中如同蝼蚁般无力。
只是稍一用力,
整条腿便被扭成了麻花状。
“——!”胡亥青筋暴起,痛呼出声。
剧痛让他当场昏死过去,倒地后身体仍不住抽搐。
“你我兄弟一场,往后就安心做个跛足之人吧,望你记住这次教训。要记得,三哥一向疼你。”将晨居高临下地低语一句,随即转身离去。
回到殿内,将晨面色如常地继续用膳。
对赢政而言,今日之事不过一段插曲。
这场家宴,除扶苏与被将晨教训后的胡亥外,众人皆在。
孩童嬉闹声中,赢政满面欢欣。
至于胡亥,赢政并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是否胡亥教导赢阴曼已不重要。
将晨既然想管教弟妹,赢政自然没有阻拦之理。
或许,将晨正能从管教中寻回久违的亲情。
“你们兄弟日后该多往来,好好培养感情。”赢政欣慰地对将晨说道。
“父王,这是儿臣为您准备的新年贺礼。”将晨呈上非攻,未再多言。
千变万化的机关兵器,令赢政爱不释手。
宴席散去,将晨躬身告退。
还未出宫门,却见赢政握着非攻匆匆离去。
方向似是前往上次遇见那名女子的宫苑。
“不想父王竟如此痴情。”将晨轻叹摇头。
非攻于他并无大用,赢政如何处置都无妨。
暮色渐沉,
将晨 ** 前殿,望着宫外万家灯火,静立良久。
仿佛在感知着什么,而后悄然离去。
未带随从,未通传任何人,他只愿独览咸阳夜景。
一人独行。
走出秦王宫大门,外面行人寥寥。
咸阳城实行宵禁制度。
将晨随意走了走,便转身回府。
他很久没有回家了。
从正门踏入时,将晨忽然想起雪女。
然而刚到府门前,他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一个人影静静立在门口。
将晨皱起眉头走上前去——竟有人敢到他这位战国杀神的府前讨饭?实在难以置信。
踏、踏、踏!
他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若在平日,亲卫早已将这人驱离,但今日将晨为体察咸阳民情,并未带随从。
脚步声惊动了那人。
对方抬头看清是将晨,顿时激动得伏地叩拜:“庶民韩信拜见公子。信略通武艺,一心报效国家,恳请公子收留。”
“韩信?”将晨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后世谁人不知?未来汉高祖刘邦麾下第一大将。
不过既然有他在,刘邦此生最多当个亭长,甚或沦为流寇。
“正是庶民。”韩信低头应答。
这个时代,庶民地位卑微,贵族高高在上,庶民几乎与下等人无异。贵族可谓当时的毒瘤。
将晨抬手拍了拍韩信破损的肩头。
此人是难得的人才!
史上曾受胯下之辱。
将晨便问道:“你可曾受过胯下之辱?”
本只是随口一问,细想时间线,似乎问得早了。
谁知韩信平静答道:“今日下午公子赴秦王宫宴饮时,信便在此 ** 。”
“何人敢在武安君府前放肆?”将晨追问。
此处乃是武安君府邸,竟有人胆敢在此放肆,将晨实在想不出谁有这般胆量。
“那人名叫刘邦。”韩信答道。
将晨脚步一滞,回头望了韩信一眼,又转身看向身后空荡荡的庭院。
“他们人去哪了?”将晨追问。
“听闻那刘邦在咸阳窃取了某位贵族的财物,被对方带人追查至此。他们原本也是打算投靠公子的。”韩信从容应答,神色坦然。
将晨终于正视起眼前这位日后威名远扬,却最终遭刘邦背弃的汉室忠臣。此人本有扭转乾坤之机,却选择相信刘邦“头顶汉室天,脚踏汉室地,必不令刀兵相向”的承诺。
谁知刘邦外出巡游期间,吕雉竟派人将其捆绑,令其双脚悬空,被宫女以利器生生刺死。
“随我来吧。”将晨挥手示意韩信跟上。
府邸占地极广,规模超乎想象。单是院中那片水域,已非寻常鱼塘,俨然是座人工湖泊。更难得的是竟坐落于咸阳城最繁华的地段。
“奢靡至极。”韩信心中唯余此念。
“公子!”门前侍卫恭敬垂首。这些皆是将晨的亲随。
“武安君留步!我等特来相投!”
就在侍卫准备掩门之际,门外传来阵阵喧哗。
将晨回首望去,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之景。他本在思忖何时前往沛县了结刘邦,转念又觉不必挂心。
那刘邦不过凭着几分运气,聚拢若干能人异士,竟让这市井之徒登上九五之位。而今生今世,断不会重演这般荒唐事。
何况刘邦接下来很多年都会待在沛县,将晨也并不着急。
谁知刘邦竟自己找上门来。
“哈哈哈,武安君,我们终于见面了!在下沛县刘邦,拜见公子!”
刘邦一边大笑一边喘着粗气,被那些贵族折腾了一下午,总算赶上了。
他心里实在感动。
尤其是看到连那个曾受他胯下之辱的懦夫都被接纳,更何况是他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