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方向已定，堂内气氛稍缓。
刘管事此时才笑呵呵开口：“既然诸位英雄欲行大事，鄙阁不才，也愿尽绵薄之力。阁内有些许丹药、符箓，或许能用得上，届时可按成本价供给诸位。”
沈璃：……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做生意。
李梦欢一听成本价，眼睛亮了亮，当即就要开口，被楼当风和秦红药一左一右按下。
沈璃却注意到，王简在与陈大当家等人敲定合作细节时，指尖在羽扇上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节奏奇特，不像是随意动作。
而且，他偶尔瞥向自己的目光，除了探究，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期待？
就在商议已毕，准备散去各自准备时，王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对沈璃道：“沈小友，能否借一步说话？”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沈璃心知无论如何自己现在都还算是有用，就算太上神宗真要对她动手，也不急于这一时。
沈璃点了点头。
王简便挥手成阵，竟是瞬间立下了隔绝阵法。
王简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掌门言道，星骸既择主，便是因果循环。然钥匙之用，需慎之又慎。望小友谨记。”
钥匙？沈璃瞳孔微缩。
此事除了苏清如外，约摸着只有他们一行人知晓，而先前他分明不知晓众人去过仙山和绝渊……
难不成太上神宗还真能看到命运？
她压下心中惊涛，面色不变，拱手道：“多谢提醒，晚辈记下了。”
王简点点头，不再多言，撤掉阵法，起身与陈大当家等人告辞。
李梦欢凑到沈璃身边，嘀咕道：“姑奶奶，他和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沈璃摇了摇头，她望着王简离去的背影，心中疑虑。
这位不笑居士，以及他背后的太上神宗，对星骸的了解只怕远超过众人的想象。他们主动合作，真的是为了天道平衡和那座观星台吗？
……
决定既下，便雷厉风行。
不过两日功夫，一支精干的小队便在万帆岛码头集结。此行目标明确——前往三仙山中的瀛洲，探查异动根源。
因着东洲人不知道他们去过三仙山，众人不约而同地隐瞒了这条，挑了些无足轻重的消息当作探查来的结果。
沈璃、李梦欢、秦红药自是少不了，凌渊与云铮代表葬剑海压阵，孟昶心带着两名玄水宫精锐弟子同行。太上神宗那边，王简只带了丁长老和那名之前颇为活跃的弟子。
众人也得以知道，这弟子叫赵霖。
而用王长老的话说，“人多了碍事，够用就行”。楼当风与千帆盟的几位好手则负责外围策应与联络。
陈大当家与万宝山等人前来送行。刘管事笑眯眯地送来了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千帆盟牵头，“成本价”购得的各类补给丹药，李梦欢接过时掂了掂，眉开眼笑。
登上由千帆盟提供的灵舟，众人便向瀛洲进发。
灵舟破开海水，驶入那片熟悉的、仿佛永恒笼罩着混沌雾气的海域。
与沈璃等人前次来时相比，这次出现在他们眼里的瀛洲大为不同。越接近瀛洲，光线越是黯淡，周遭的雾气也愈发浓重，连海水都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墨蓝色。
而上次被凌渊劈开的云，颜色竟是肉眼可见地深了不少。
上次仅仅笼罩在瀛洲方圆十数丈的浓云重雾，竟然扩张到了三十丈！
李梦欢趴在船舷边，看着下方暗流涌动的海水，咂咂嘴，捏着新刻的玉符传音道：“故地重游，心里还有点小激动。上次来光顾着逃命了，都没好好看看这瀛洲长啥样。”
秦红药指尖按住腰间玉符，冷冷道：“这次说不定也得逃命。”
李梦欢一噎，悻悻道：“秦毒仙，你就不能盼点好？”
这两天李梦欢也不算什么都没干，他倒腾了个据说能够加密传音的符纹，给众人都配了一枚。
笑话，他们的秘密可太多了，哪能全让这东洲的老小子听去？！
沈璃站在船头，感受着识海中星火之茧传来的悸动。
越是靠近瀛洲，这种悸动就越是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呼唤。而她所维持的笼罩灵舟的星辉天幕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光辉，竟然将四周围的雾给隔开了几丈远。
王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沈璃维持的星辉天幕，以及外头的雾气，羽扇轻摇：“啧啧，这瀛洲外头的雾，比百年前又浓郁了几分。沈小友这星辉之力，倒是辟邪清障的一把好手。”
凌渊负手立于沈璃身侧不远处，闻言并未回头，只淡淡道：“居士对瀛洲很是熟悉。”
王简呵呵一笑：“年轻时来过几趟，捡了些破烂，差点把命丢在这儿。”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能让他说“差点把命丢掉”的地方，其凶险可想而知。
丁长老则道：“瀛洲乃上古神山碎片所化，内里空间错乱，法则不全，更有许多自太古沉睡至今的古怪生灵。诸位务必紧跟，切勿擅自行动。”
他这话主要是对自家弟子和玄水宫那两位年轻弟子说的。
赵霖等三人连忙恭敬应下。
孟昶心柔声道：“丁长老提醒的是。我等自当小心。据我宫古籍记载，瀛洲之中，长生泉里的碧落扶桑木乃是水元与混沌之息的交汇点，也是异动最可能发生之源。”
灵舟在迷雾中穿行了大半日，四周除了水声和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嘶鸣，一片死寂。
就在众人精神都有些疲惫时，前方雾气突然变得稀薄，就像是被什么截断了一般，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片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到了。”操控灵舟的千帆盟好手沉声道。
灵舟缓缓驶出浓雾区域，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静。
那并非想象中的仙山福地，而是一片支离破碎、怪石嶙峋的巨大陆地碎片，悬浮在墨蓝色的海面上。
整个山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黑灰色，上面布满了巨大的裂痕和一些像是被巨力撕扯过的痕迹。
没有草木，没有鸟兽，只有一片死寂的荒凉。
李梦欢张大了嘴：“这……怎么变成这样了？”
孟昶心也是轻轻蹙了蹙眉。
沈璃却感觉到识海中的星火之茧跳动得更加有力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开口道：“这里的星辰之力很混乱，但在瀛洲核心处，有什么在吸引它。”
王简点头：“感知敏锐。破碎之地下，往往埋藏着最初的秘密。走吧，我们上去。”
灵舟无法靠近那片悬浮的陆地，众人只得御空而行，落在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巨大岩石上。
云铮与凌渊率先落地，剑意微吐，扫清周围可能存在的隐患。孟昶心带来的玄水宫弟子则立刻施展法术，一层淡蓝色的水幕笼罩住众人，隔绝了那无孔不入的混沌气息。
王简四下看了看，随后羽扇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混沌之息的流向有些异常，我们去看看。”
李梦欢看了一眼，不着痕迹地点点头，众人于是向那个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