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死了弗利全家,唯独放过了弗利。”威尔吉斯说,把一颗葡萄放到嘴里。
“可是,这完全没必要。”
“因为弗利抢走了他爱的女人———娶走了他的表妹,后来,表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于是,在罗宾的亲眼见证下,表妹从钟楼一跃而下。”威尔吉斯说。
“那又不是弗利老师的错。”我惊讶地说,“看来对表妹的爱扭曲了他的一切。”
他摇了摇头。
“不,恐怕不是这样。”
沉默了许久。我感到脊背发凉。
银钩往嘴里放了好几个葡萄。
“他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或者,简直不像人类了。“威尔吉斯把葡萄皮一下揭开,露出了,“你明白吗,他喜欢杀人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
“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在对决中随意地决定一个人生死。”威尔吉斯说,“弗利曾经和他在同一个雇佣兵组织里待过,但是,很快就分道扬镳了。随后,他遇到了我。”
我静静地听着,压抑的氛围逐渐蔓延开。每一处停顿都让我无比恐惧。
他放过我仅仅是因为有趣?
银钩也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随后,他隐居了,也就是来到这片大陆———那就是我们的故事了。当然,我也和罗宾有过一些接触。”威尔吉斯说完后,点了点头,似笑非笑。
是时候离开了。
大概,杀掉他是一种“驱逐恶魔”的心理吧。我似乎懂了一点。
“随心所欲的仁慈与残忍……”威尔吉斯继续说。
“是对剑术的侮辱。”银钩接上了后半句。
这句话我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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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卧室门口看到了一封信。来自焰之刃,没有地址。我几乎要忘掉他了。
他说,他正在干一件大事,等尘埃落定,马上回来为我们报喜。
书信总是难以理解。但我希望这是平安信号。我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弗利又在哪里呢?我开始有了点希望。如果他真的是所谓剑术高手,现在大概平平安安。
恐怕接下来又是安然无事的几天。但罗宾,被记在我的“仇恨薄”里了。当然,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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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出征还有31天。桑吉摘掉了脸上的绷带,以及身上的大多数绷带。很显然,的确留下了疤痕,但是好消息则是,他没有变成“独眼骑士”。
赛琳主动承担了采购的任务———实则是为了去镇上转转。在桑吉忙时,城堡里实在太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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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的剑与我相交,我连忙举起,防止被压下,随后他也举高,向前。
“诶!”我朝后一倒,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倒在了地上,扬起一片灰尘,摔得眼冒金星。
“站的不够稳。”约翰点了点头,“这是你现在最大的问题。”
我爬了起来,揉了揉胳膊肘,发现被擦破了,选择性地无视,重新举起剑。
“背挺直!”约翰说,用钝剑拍了拍我的后背,“站稳了。”
随后一个声音从城门尖叫着传来。
“放我进去!”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快放我进去,我要把你们都干死!”
我顿时警惕起来。
“给他开门。”约翰声音洪亮地说。
那是一个眼睛很小,脸圆的如同肿起来的男人,辨别不出名字。
“我,贝尼弗,来挑战威尔吉斯!”他举起长刀,大喊大叫,“他师门剑术第一的地位要不保了!”
谁?什么?
“放尊重点…”我还未开口,约翰笑着对我比一个嘘的动作,若有所思地开口,如同憋了一个天大的计划,“贝尼弗先生,你先等会。”
“快点!”他叫嚣道。
这个贝尼弗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如果约翰是正常领主,他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约翰对靠在柱子上看热闹的奥林斯队长使了个眼神,队长会意,拎着剑走上前,
“来!来!让我们切磋切磋。”贝尼弗大喊大叫,“你们这些老家伙该消失了。现在是我们年轻人的时代。”
“双方选手就位。”约翰没有理会他,抽出了剑,并示意我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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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招就让我大跌眼镜。他高高举起刀———举过头顶,毫不防御,重重砍下,明显不是奔着切磋去的。
显然奥林斯也发现了这一点。
“啪!”一个火星子一下从剑刃相交的地方飞出,奥林斯的剑被贝尼弗压到了自己的腿上。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么气势汹汹却只有这两下子?
“你,去找威尔吉斯。”约翰乐开了花,捶打着我的肩膀。
“啪!”
“啊!”传来了惨叫。
“你没事吧?”奥林斯问。
“继续战斗!”他聒噪的声音回荡在庭院里。
约翰看我依依不舍,便把我推开,口齿清楚而奇怪地说,“领主的命令!”
好吧。我又要错过一场精彩的……教训了。不过,有些人本就生得欠一些教育,只有老老实实地见识到自己的剑法有多糟糕,才会终于醒悟。当然,领悟的代价,在这里,是生命。
这一点上,我还跟那位罗宾有点共识呢。
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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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找你。”我在厨房碰到了他,在他的身边,银钩正在“虎视眈眈”盯着锅里的香肠。
“他说你师门第一的位置要不保了。”我学着那人的语气。
“?”威尔吉斯愣住了,大概是不知道从哪开始反驳。
“弗利也没收过别的徒弟啊?”他盛了一勺汤,“我是说剑术。”
“呃,他拿着把刀,口音不像……”
“哦……哦!我知道了!”威尔吉斯恍然大悟,“没想到啊,这个故事一时半会讲不清。”
他有很多故事。而且好像并不愿意和我讲。
“那,你打算来看看他被奥林斯队长用剑教育吗?”我试探地问。
“嗯。”他抽出纸笔,开始涂涂画画。
“正好我从头和你说他的事。”我叹了口气,“从他在城门口大喊大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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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我的腿!”我、与刚写好信的威尔吉斯刚走到门口,外面就传来了惨叫,“我才14岁!你们这是欺负年轻人!”
这是14岁?
“孩子,我就在这里,并且,已经给你的老师写信了,夸赞你的勇气可嘉,以及对约翰领主热情的态度……”
“哥!我错了!哥!”他大叫,“我再也不敢了!”
该死的,又是个穿越者,不知道遮掩自己的穿越者。
“怎么办?”我看向约翰。
“让他……自生自灭吧。”约翰面无表情,无所谓地瞥了一眼那人,“如果他能活着,他肯定还会再来的。”
“等我的腿好了,你就不是师门第一了,哈哈哈!”果然,他叫嚣着,一瘸一拐从城门走了,血细细地流了一线。
守卫对约翰的仁慈目瞪口呆。
“我自有考虑。”约翰说,“快叫人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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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某些仇恨就是在不经意中结下的。一方眼中的玩闹,最终演变为幸存者一辈子的痛苦。以及,流血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