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各番队的队员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上洛,讲武所也不怕他们不回来,毕竟钱还没发呢。
不过这四天的时间里,讲武所这边也没闲着。
浪士队二百多人,再加上讲武所的官员、随行人员加在一起拢共得有三百多号人。
这么多人的行动,自然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得提前规划好路线。
一路上怎么吃、怎么住都得做出详尽的计划。
这个时期从江户往京都去一般有两条道路。
一条是东海道。
一条是中山道。
东海道全长大概在500公里左右,沿途设有53个宿场。
其中包括品川、箱根、沼津、名古屋这些耳熟能详的地点。
这条路宽敞好走,适合行人、马匹和轿子通行,有完善的宿场町,便于大队人马住宿、补给和休息,也是幕府和各藩大名上洛时最常走的路线。
走这条路更能彰显幕府的权威,这也是清河八郎主张所走的道路。
一个月前,他刚刚奉命组建浪士队的时候,就已经派出了“兜割”先行踩点。
按照惯例当大名出行,仪仗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有一名家臣预先把主人和家臣团的住处按照他们的身份安排妥当,干这种工作的人就被称为“宿割”。
浪士队的“兜割”是叫做池田德太郎,还有一个叫做殿内义雄的浪人从旁协助。
池田他们两个人已经提前对东海道上的各个宿场都做了勘察,就等着浪士队出发了。
但是在出发之前,浪士队却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这个不同的意见来自佐佐木只三郎。
他主张中山道。
中山道多山路,沿途人烟相对稀少,并不适合大队人马行进,但中山道距离更短,也更加隐秘。
佐佐木只三郎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提出改变行程的建议。
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新年过完之后,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京都那边的局势急剧恶化。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那群攘夷志士们已经疯了。
去年八月份,萨摩藩国父岛津久光回萨摩的路上,在生麦村公开斩杀了英国人的行为震惊了天下。
萨摩的出头等于给大家做了一个表率。
也无异于给天下攘夷志士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让天下攘夷派的声势达到了顶点。
各藩武士纷纷受到感召而脱藩成为浪士,齐聚京都,大肆宣扬尊王攘夷论。
这群脱藩的浪士们,根本就不考虑现实情况,和整个日本的利益得失。
只要有人宣扬和外国通商对日本有利,那就是国贼就该杀。
一时间,京都的暗杀事件层出不穷。
文久二年七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去年1862年的7月23日。
京都町奉行(相当于京都市市长兼公安局长)岛田左近,在四条地区被枭首示众。
八月二十日,本间精一郎在京都三条木屋町被杀。
同日,京都河原町通丸太町前关白九条尚忠部下,京都见回役(相当于京都刑警队长)宇乡重国被杀。
八月三十日,岛田左近的手下猿之文吉,在京都三条河源被杀。
九月二十三日,渡边金三郎、大河原重三、森孙六、上田助之丞,四名京都町奉行的奉行被杀。
今年一月二十九日,千种家家臣贺川肇被杀。
……
无数京都的重臣惨死在这些浪人的手下。
这一系列骇人听闻的刺杀事件,让京都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整个京都几乎处于了一种无政府的状态中。
为了缓解这种情况,也是为了给幕府将军上洛做准备。
两个月前,也就是新年之前。
在松平庆永的请求下,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怀着必死的决心去了京都,出任了京都守护职。
因为会津藩实力有限,所以松平容保到京都之后,并没有采用武力镇压的方式。
而是采取了比较克制的态度来对待各藩浪士。
他广开言路,积极听取各藩浪士的意见。
希望能以这种方法给各藩浪士一个表达想法的机会,让这些浪士停止无意义的杀戮行为。
但这不仅没有让浪士们有所收敛。
反而让他们看到了幕府的软弱可欺。
他们更是变本加厉。
十天之前,这群浪人听闻幕府将军即将上洛。
他们跑到京都的等持院,砍掉了室町幕府的一代将军足利尊氏、二代足利义铨、三代足利义满三个人的塑像首级。(室町幕府1336年—1573,德川幕府的上一任。)
这群人把这三个幕府将军的首级,用木桩高挂在了三条河原的大道上。
马上幕府将军就要上洛了,你砍掉前代幕府将军的首级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在威胁本朝的将军吗?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杀手了。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倒幕反贼,必须出重拳。
这种情况下,松平容保就是脾气再温和也无法忍受。
他一连给幕府去了几封信,表明了想要采取武力镇压浪人的决心。
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幕府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军事力量。
所以他们就盯上了,此时刚刚组建完成的浪士队。
浪士队原本的任务是为将军上洛造势,一路给将军打个前站,道路才选择了人口更密集的东海道。
但是现在由于局势变化,浪士队的任务成了支援京都的松平容保。
东海道作为主干道,人员往来复杂,更容易引起敌对势力的注意,甚至有可能在接近京都的时候遭受伏击。
所以佐佐木只三郎才建议走中山道。
这条路更快更隐秘。
可以尽力避开京都附近攘夷志士的耳目,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然而,对清河八郎来说,让浪士队在天下扬名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幕府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关我清河八郎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