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守夜人平和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压力，落在林默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瓦力、秦月、李维也都将目光投向他，虽然依旧保持着战斗姿态，但显然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了他。
卡卡则缩在最后面，大气不敢出，小眼睛在守夜人和林默之间来回转动。
林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根温热的“灵犀乌羽毛”。
他能感受到羽毛中蕴含的那丝微弱的、却无比纯净的“指引”之力。
这羽毛是墨渊所赠，是他在迷茫和危难中的灯塔。
将其中蕴含的信息交给一个初次见面、深浅不知的陌生人？
他的左眼仔细地审视着守夜人。
对方的因果线依旧深邃平稳，如同无风的湖面，看不到任何欺骗或恶意的涟漪。
而且，对方提到了王锟，解释了那看似背叛的行为，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其话语的可信度。
更重要的是，他指出了“锈蚀”污染与“初火之墓”的关联，以及“戏命”清算行动的升级，这些信息都与他们之前的经历和获取的情报隐隐吻合。
风险在于，对方的目的可能并非仅仅是“阅读”信息那么简单。
这羽毛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秘密？
交出信息是否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但拒绝呢？
拒绝意味着立刻失去这个难得的庇护所，失去净化身上可能潜伏的“锈蚀”污染的机会，失去获取关于前路和“白骨隘口”准确情报的可能。
他们将继续在黑暗危险的隧道中摸索，身后是“影爪”的追兵，前方是未知的疯狂地蜥和更可怕的污染源头，以及那个高悬于顶的“清算之日”标记。
权衡利弊，似乎接受交易的风险，要小于拒绝后独自面对所有已知和未知的危险。
林默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迎向守夜人：
“我可以允许你‘阅读’羽毛中关于路径指引的部分信息。
但仅限于此。并且，你需要先兑现你的承诺——净化我们身上可能沾染的污染，并提供我们需要的情报。”
他选择了有条件地信任，并试图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守夜人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似乎对林默的谨慎和果断颇为欣赏：
“合理的提议。如你所愿。”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石室角落那个刻满符文的石台。
只见他双手在石台上方虚按，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音节。
随着他的吟唱，石台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形成一个复杂而精密的光阵。
一股温暖、纯净、带着强大净化力量的气息从光阵中弥漫开来，瞬间充满了整个石室。
“请站到光阵中央。”守夜人示意道。
瓦力看了一眼林默，林默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过去。当他的双脚踏入光阵范围的瞬间，一股暖流从脚下涌入四肢百骸，仿佛冬日里泡在温泉中，说不出的舒适。
同时，他左眼视觉中，自己身上以及瓦力等人身上那些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属于“锈蚀病”的暗红色污染因果线，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瓦解，被那乳白色的净化之光中和、驱散。
“嘶……舒服！”瓦力忍不住呻吟一声，感觉连之前战斗积累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扳手上残留的那丝腐蚀性能量波动也彻底消失。
秦月和李维也明显感觉到精神一振，连日奔波的困倦被扫清大半。
就连胆小的卡卡，也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许多。
净化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刻钟。
当守夜人停止吟唱，光阵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时，众人都感觉浑身轻松，状态恢复到了进入隧道以来的最佳水平。
“好了，你们身上沾染的微弱污染已被清除。”
守夜人语气依旧平和，但额角微微见汗，显然维持这个净化法阵对他而言也并非毫无消耗。
“现在，情报。”瓦力迫不及待地问道，“‘白骨隘口’到底怎么回事？‘血爪’那家伙有什么弱点？还有，怎么安全离开这鬼隧道？”
守夜人走到桌案前，指着那张详细的地图：
“‘白骨隘口’是通往北部区域的咽喉要道，地势险要，‘影爪’佣兵团在此经营多年，布置了大量明哨暗卡和防御工事。
团长‘血爪’，能力是操控金属和微弱重力场，为人残暴贪婪，但极其重视承诺和面子。
他的弱点在于……过于依赖他的能力，对于非物理层面的攻击，尤其是精神层面的干扰，防御相对薄弱。
他的副手‘毒蝎’你们已经见过，擅长用毒和陷阱，需要小心。”
他顿了顿，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蜿蜒的、避开主要关卡区域的虚线：
“这是我知道的一条隐秘小路，可以绕过‘白骨隘口’的大部分防御，直接抵达其后方。
但这条路同样危险，需要穿越一片不稳定的因果裂隙区，并且有少量精英巡逻队活动。”
接着，他又指向隧道深处：
“至于离开隧道……继续向前，穿过‘锈蚀’核心污染区，有一条古老的维修通道，可以通往地表，出口位于‘白骨隘口’西北方向约五十里外的一片荒谷。
但核心污染区非常危险，那里盘踞着‘锈蚀’的源头——一个发生了可怕异变的古代净化装置残骸，以及被它完全控制的、最强大的‘锈蚀兽’。
即使是我，也不敢轻易深入。”
三条路摆在面前：
正面硬闯“白骨隘口”；
走隐秘小路，风险未知；
深入隧道，面对最可怕的污染源头。
守夜人提供了宝贵的情报，也指明了每一条路的艰险。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默身上：“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林默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那根“灵犀乌羽毛”。
在石室柔和的光线下，羽毛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那丝纯净的指引之力更加清晰可辨。
他走上前，将羽毛递向守夜人。
守夜人并没有用手去接，而是伸出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的、如同银色丝线般的精神力，缓缓点向羽毛。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羽毛的瞬间，异变突生！
“嗡——！”
羽毛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银光！
一股庞大而古老的意志仿佛从沉睡中被惊醒，顺着守夜人探出的精神丝线，反向冲击而去！
守夜人脸色剧变，闷哼一声，身形一晃，指尖的银色丝线瞬间崩断！
他踉跄后退一步，额头的银色竖痕骤然亮起，散发出道道银辉，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是……‘观星者’的……守护禁制？！”他失声低呼。
而林默也感觉到，怀中羽毛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热，一股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不再是模糊的指引，而是一幅更加清晰、更加复杂的星图路径，以及几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区域标记，其中一个，正好与守夜人地图上标注的“锈蚀核心污染区”重叠！
羽毛，似乎因为守夜人的探知，被进一步激活了！
它拒绝了外来的阅读，反而将更关键的信息，直接赋予了林默这个持有者！
石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