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尘将经文搬到顶楼后,沿着书架仔细翻阅起来。
那书架上确实存放着《无量经》,而且是隔两本其他的经书,就有一本《无量经》。
但苏清尘将经文内容全部翻了个遍,却还是一头雾水。
苏清尘喃喃自语道:“这《无量经》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内功秘籍,还是我领悟不到其中奥妙?”
苏清尘又取出一册《无量经》,细细查看之后。还是摇头说道:“我领悟不到其中奥妙,看来还是非得有心诀不可。”
苏清尘叹了口气。正巧抬头向阁顶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是什么?”苏清尘看着房梁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像是有人在上面写的字。
苏清尘也不迟疑,当即一个旋身,轻点脚尖,踏步而上。
他一手勾住房梁,整个挂在梁下。
“这是什么?”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犹如蝌蚪一样的文字,苏清尘心中不由一震,“难道这才是《无量经》?”
他拂去梁下的灰尘,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这些字既不是梵文,也并非仓颉所造。
弯弯曲曲,勾勾点点。像一个个小人一样,仿佛在练习着某种功法。
苏清尘半阖着眼睛,将这些动作在脑海中反复演练了起来。
练到一半,苏清尘心中猛然一紧。
他皱着眉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套功法:“怎么会?这些招式怎么会和《血罗经》如此相似?”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血罗经》的口诀。心道:“二者功法何其相似,我不如以《血罗经》口诀默诵,看看这功法是否有感应!”
想罢,苏清尘当即默诵道:“淇水汤汤,昆仑无妄。琅嬛典藏,佩居洛阳。河图洛书,琴瑟鸣响。白泽献瑞,问鼎八方。天罡地煞,血引神康。三田会聚,网罗精详。身化万物,攻守自当。时凝时散,毋损天伤。”
心念神达,那梁上的文字果真如同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人,泛起层层金光,一股脑的涌入苏清尘的眉心当中。
苏清尘只手一松,如飞鹤一般轻轻落在地上,旋即闭目打坐起来。
他身上幽幽浮现着缕缕金光,吐纳间,内力于周身环环流转。几轮淬炼下来,更显真气浓郁。
约莫两个时辰后,苏清尘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只见双目闪过一丝精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苏清尘道:“这《无量经》与《血罗经》好似同宗同源一般。但《无量经》更兼佛法智慧,于我而言,过多修炼并无益处。我只想印证二者是否重合,只可惜这二者都是一到九式。而这《无量经》更是在此基础之上,又拆分较的为细致……”
既然无益,苏清尘也不再纠结。
这二者为何相似,苏清尘心中已经大概有了答案。
十六年前,慧岸禅师撰写《无量经》之时,正好与张玄同一起去了趟长安。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是《无量经》心诀究竟是“莫向外求”四字还是与《血罗经》口诀相同,这个问题似乎要去问觉明法师。
因为当世也只有他一人修成。
虽然苏清尘刚才默诵《血罗经》口诀也渐进妙境,但也如刚才所说《无量经》兼具佛法智慧。
这差之毫厘,便是谬以千里。
心诀如同文章之引,练武之基。
也正因如此,苏清尘不敢妄下定论。
但无论如何,苏清尘对这《无量经》也没了兴趣。他现在只想尽快使智信露出破绽,或者说是让徐德……
“智信被心诀迷了心窍,只是按他性格绝不会莽撞行事,所以他今夜必定派人来盗经。我只需在此守株待兔即可。”
想到此处,苏清尘心下已然有了计划。
他将经书归置整齐后,便假装离开了藏经阁。
苏清尘循着藏经阁绕了几圈,转到藏经阁背后。眼见无人经过,这才使了招“移风挪云”,趁着顶阁留的空窗,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他找了个空隙,蹲伏着身子,静静地等待着来人。
直到子时过半,忽听得“吱嘎”一声,一个身影悄悄溜了进来。
原本还在凝息屏神的苏清尘,听到这细微异响,登时睁大双眼。慢慢向外探出头去。
“智信这个老秃驴,净给我整一些苦差事,若不是他拿洞主压我。我早就撂挑子了!”
那个人影从怀中翻出一块布,整齐的铺开在地上。
“他要我搬的是哪些经书啊?这么多经书,我怎么知道哪本是哪本。算了,我照样给他拿一件,好与不好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我先从地上的开始搬……”
那人说干就干,一通忙活了半天,这才将经书摞在布上。
接着将那布系成个包袱,往身上一挎,正准备起身。
忽觉身后一扯,像是有什么人在拽着自己。
“谁?”那人低声喝道。
“徐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苏清尘死死拽着包袱,语气淡然说道。
“原来是你小子啊!”徐德冷笑一声,当即反手一掌向后劈去。
苏清尘不躲不闪,顺着徐德臂膀欺身上前,两手将他臂膀反擒。再看去时,苏清尘一记掌刃已然架在徐德喉头,两者相距不足一寸。
徐德冷哼一声道:“你敢杀我?”
苏清尘反问道:“我为何不敢?”
徐德半阖着眼睛,语气有些威胁道:“我可是边遥亲娘舅啊!你杀了我,我看你们这桩姻缘也得弄不成!”
苏清尘愤愤的看着他,语气不屑道:“遥儿要是你知道你一直在骗她,她肯定不会原谅你的!”
“小子!我可告诉你,我无论怎么样,都是她舅舅。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要是识相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谁也不碍着谁!”
苏清尘漠然的看着他:“徐先生,上次我追的那个人也是你吧!我身上还留着那半截衣角,虽然不是你穿的这件,但我看做工纹饰都是大差不差。”
徐德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苏清尘道:“你上次拿了什么,不如与我老实交代。我念你是遥儿舅舅,我也尊你一声舅舅。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我管不着,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此刻动手,遥儿还生着病。你们要是起了冲突,误伤了我等,这笔账我该找谁算呢?”
徐德冷冷说道:“别,我可担不起你这声舅舅。我们的意思,智信应该也传与你讲过了。我上次来找遥儿,就是不要让她跟着你们鬼混。可不知道你们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们!
“你们说她怀孕了,我也无所谓。毕竟是外甥女,分支也没连着水。今天智信也应该找过你了,反正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小子,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想活命,最好明天就给我滚蛋!要不然,等到腊八可就有你好看的了!”
苏清尘“哦”来一声,语气冰冷道:“你在威胁我?”
还不等徐德回话,窗外猛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定眼看去,原来踏空赶来的陈围局。
陈围局一个翻身顺着窗户滚了进来,而后只听得陈围局大喝一声:“呔!老贼,你哪里跑!”
苏清尘当即朝着他后膝来了一脚:“瞎嚷什么!”
“哎呦!”陈围局瘸着腿,五官随即皱成一团,他低声哀嚎道:“苏师叔,你踢我干嘛啊!”
“哼!”苏清尘没好气道:“你不如再大点声,把寺院的人都惹过来!”
“咱又不是贼,怕什么?”陈围局委屈的嘟囔了一句。
几人正说着,窗外突然射来两柄铁链飞刀。
苏清尘余光一瞥,电光石火之间,登时一个飞扑将陈围局扑倒在地。
那两柄铁链飞刀直直的嵌在墙中。
随后,两团烟雾四起。
徐德见状,一个遁身,藏在烟雾中,便不知去向。
苏清尘大叫一声:“不好,快追!别让他逃了。”
二人立即起身,拨开烟雾,从顶阁一跃而下。
四周空空如也,只有寒风环伺,几棵柏树在寒风中抖动着枝叶。放眼望去,哪里还有什么徐德踪影。
苏清尘转头看向身后的陈围局,不由质问道:“你把谁惹来了?”
陈围局连忙摆手道:“苏师叔,真不关我的事啊!我来的时候,身后没有一个人的。”
苏清尘叹了口气,道:“那两柄铁链飞刀的主人绝非寻常之辈。掷刀堪比暗器,其速之快,犹如斗转。此人境界应在化境之上。”
“师叔快看!那棵树上绑着什么东西。”
苏清尘正说着,却忽然听到身后陈围局惊喝一声。
苏清尘瞪了他一眼,随后二人朝着那棵树走去。
陈围局眼疾手快,一个腾空,便伸手够到树枝。将绑在树上的那块黑布一把扯了下来,恭敬的送到苏清尘眼前。
苏清尘将黑布抖开,只见黑布正中用金线绣着一个“卐”字,而背后则是一尊笑面弥勒。
那尊弥勒手中还分别握着两把钢刀。
苏清尘一头雾水道:“这是什么东西?围局,你可曾见过这图案?”
陈围局闻言,立刻凑了上来。他将黑布端在手中,仔细的翻看了起来。须臾,忽见他脸色骤变,瞪着双眼向苏清尘说道:“苏师叔,这……这是杀心弥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