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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砚舟是真不想招惹这种麻烦!如果事先知道隔壁蹲着这么个烫手山芋,他宁可换一套功法练,或者直接报警!他盯着掌心那个繁复玄奥、微微散发着冰冷灰白光芒的奴印,感觉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又麻又疼,更多的是憋屈。

“好了,不用问了,彻底破案。”

他盯着系统面板上那刺眼的【御鬼·聂倩茹 杀死熊丽云(心怀恶念,意图报复),善恶点+5】,又看看地上那个刚被自己用鸡腿“喂饱”,此刻却以一种极其卑微温顺的姿态半跪着、将冰凉脸颊贴在自己奴印手掌上的绝美少年,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胆子够肥啊!都敢直接碰瓷了?!”

他内心疯狂吐槽:这家伙偷偷吃下奴丹没给他看见,还演得那么无辜可怜,他又不傻,这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无害!

他只想安安稳稳过个年,练练功,陪陪小姨,怎么就摊上这种玄幻剧里才有的狗血剧情?一个启灵大陆的凡人,怎么跑到地球来的?还精准地蹲在他家隔壁偷看他练功?最后还强行把奴主契约塞给他?这操作简直匪夷所思!他的动机很简单:搞清楚这家伙的底细,甩掉这个突如其来的麻烦,保护小姨的安全,回归他平静(虽然可能不太现实)的修行生活。

曾佩佩走上前,用启灵大陆的语言直接切入核心,声音清冷:“你和碧灵门玉雪峰主林惊雪有什么关系?”

少年——白晔——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抬起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澄澈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警惕。他下意识地先看向吴砚舟,发现他的“主人”正用一种“你赶紧老实交代”的眼神瞪着他,完全没有庇护的意思。他垂下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清越,即便听不懂也觉悦耳:“他是我父亲…不过,我只是一个凡人侍女所生,并没有修行资质。”

“果然。”曾佩佩心中了然,这与他猜测的“霜双儿”身份吻合。他继续追问,试图获取更多信息:“现在碧灵门情况如何?”

白晔眼中惊讶更甚。这个外域少女,不仅懂启灵语,还对碧灵门如此了解?“暂时…还算好。”他斟酌着词句,“宗门存储了百年内足够消耗的资源,这才过去五六年,内部还算稳定…其余的,我一个凡人,也不清楚太多。”他说的也是实话,以他的身份和处境,能接触到的核心信息极其有限。

一旁的李子亦抱着手臂,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问得更直接、更尖锐:“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白晔精心维持的脆弱表象,“别告诉我是运气好。那个阵法,越是强者被困得越死,但凡人想出来?呵,比登天还难!即便吃了奴丹,你也还是个没有力量的凡人!”

白晔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又可怜巴巴地望向吴砚舟。吴砚舟抿紧嘴唇,撇开头。比起这个来历不明、手段诡异的“奴隶”,他绝对百分百信任自己的队友曾佩佩和李子亦。

少年见求助无望,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呐:“我…利用东西逃出来的。”

“具体点!什么东西?怎么用的?”曾佩佩步步紧逼。

白晔似乎挣扎了一下,才吐出三个字:“裂、陷空符。”

“什么?!”饶是冷静如曾佩佩和见多识广如李子亦,也被这个答案震得瞳孔一缩。

她也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陷空符的威力她知道,但一个凡人如何获得并使用它逃离困阵?这简直是在挑战启灵大陆的常识。

廖博文虽不懂启灵语,但从他们的表情也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

李子亦的眉毛高高挑起,语气充满怀疑和审视:“陷空符?这种能炸平一座山脉、有价无市的顶级符箓,你一个凡人怎么会有?在你那峰主父亲那里偷的?”他根本不信碧灵门会耗费如此珍贵的战略资源,只为了送一个无用的凡人奴隶出来。

白晔沉默下来,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微微颤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用沉默对抗。这种态度更印证了李子亦的猜测——得来不正!很可能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甚至可能是他母亲用命换来的。

曾佩佩心思缜密,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点:“你母亲呢?你逃出来了,她呢?” 玉雪峰主林惊雪的“特殊癖好”和残酷手段,他略有耳闻。一个奴隶生下孩子后,价值只会更低。

白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去世了…已经去世快三年了。” 这句话透出的信息量,让曾佩佩和李子亦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恐怕他母亲的死,与他能拿到陷空符脱不了干系,这少年身上的秘密和背负的东西,远比表面沉重和黑暗。

曾佩佩将关键信息翻译给吴砚舟和廖博文听。吴砚舟听得目瞪口呆,炸平山脉的符箓?这得是什么级别的武器?他看着白晔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曾佩佩回过头,看着吴砚舟,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他为什么要主动做你的奴隶?他说你很好。你到底是怎么‘捡’到他的?”他特意强调了“捡”字。

吴砚舟一脸郁闷地指着白晔:“就是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躲在我隔壁那栋空关的别墅里,天天偷看我练功,看了整整一个寒假!像个变态跟踪狂!我实在受不了了,才把他抓过来问问情况……”他顿了顿,更郁闷了,“哪知道一抓就抓出个奴隶主身份!他说我很好?大概是夸我功法练得好?这倒是事实,我练得是挺不错的……” 他试图用自夸缓解一下这诡异的氛围。

曾佩佩:“……”

李子亦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戳穿:“得了吧,功法练得好的人多了去了。我看他是没得选,或者觉得你……‘好骗’?”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吴砚舟一眼。

吴砚舟被噎得翻了个白眼。

廖博文作为老师,考虑得更实际。他看向白晔,又看看吴砚舟掌心那枚刺眼的奴印,沉声道:“这事儿不管怎样,必须立刻向五处报告!他身份特殊,来历不明,还涉及启灵大陆的隐秘,不是我们能私下处理的。” 他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那现在他怎么办?”吴砚舟立刻想到关键问题,他家里还有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姨赵思怡呢!“这家伙虽然是个凡人,但吃了奴丹是有修行者级别的武力值的!语言还不通,放我家太危险了!” 他可不想让小姨陷入任何可能的危险。

廖博文也皱紧了眉头。这是个现实难题。他目前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和一个刚来的普通老师合住,带一个古装长发、语言不通的少年回去,解释不清,也不合适。

曾佩佩和李子亦都陷入了沉默。两人内心都很想帮吴砚舟解决这个麻烦,但他们的身份太敏感。曾佩佩(林澜溪)与碧灵门渊源太深,李子亦(胡钦)更是与碧灵门有血海深仇。如果主动提出收留白晔,五处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他们与碧灵门有私下联系,或者想从这个特殊少年身上获取什么?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吴砚舟更不想让白晔住自己家。一个女鬼聂倩茹关地下室勉强能忍,一个活生生(虽然可能是麻烦精)的少年,还是男的?绝对不行!他目光殷切地看向廖博文:“廖老师!要不…您暂时把他带走?您不是住学校吗?”

廖博文无奈叹气:“我住的是教职工宿舍,两人一间。和我同住的李老师还在养伤没回来,现在是和一个新来的普通老师合住。带他回去,怎么解释?太不合适了。” 白晔这形象气质,带到哪儿都格格不入,引人注目。

“不然放孟殊文那里?”李子亦在一旁抱着手臂,无所谓地提议,“她不是说搬出来自己住了么?地方够大,她自己也是修行者,看住一个白晔问题不大。正好让她也体验下‘当主人’的滋味。” 他语气里带着点促狭。

吴砚舟眼睛一亮:“对啊!孟殊文自己住!” 他怎么把她给忘了!孟殊文实力不弱,为人冷静可靠,而且独居,没有普通人需要担心,简直是白晔的最佳临时监护人!

廖博文也觉得这方案可行,点头道:“这样也好。砚舟,你马上打电话问问孟殊文方不方便暂时收留他。我这边立刻向五处报告情况,等五处派人来处理后续。” 他相信孟殊文能处理好。

吴砚舟赶紧掏出手机打给孟殊文,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抓到一个偷窥他练功的启灵大陆凡人少年,名叫白晔,不知怎么逃出来的,主动吃了奴丹现在奴印在他手上,家里只有普通人的小姨不方便,问他能不能暂时收留几天,等五处接手。

电话那头,孟殊文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离奇的信息,然后清冷的声音传来:“知道了,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

孟殊文来得很快。他拒绝了孟老爷子的司机接送,自己打车过来的。一进门,她锐利的目光就扫过客厅,瞬间锁定了那个即使形容狼狈也难掩惊人美貌、安静站在角落的长发少年。她走到吴砚舟面前,瞥了一眼他摊开的手掌上那个灰白色的印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就是他?启灵大陆的凡人?主动吃了奴丹,现在印在你手上?”

吴砚舟像找到了倾诉对象,满脸委屈地点头:“是啊!根本不是我愿意的!简直就是碰瓷!强行绑定!” 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孟殊文的目光在白晔那张堪称完美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吴砚舟,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语气带着点调侃:“长得挺好看啊。你就不担心我吗? 她难得开了个玩笑。

吴砚舟惊讶地瞪大眼睛:“孟殊文你可是修行者,他只是吃了奴丹的凡人!你还能有啥危险不成。”

孟殊文:“……”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额角仿佛有黑线滑下。算了,跟这家伙没法正常交流。她果断转移话题,看向白晔:“就是他了对吧?你还没吃晚饭?我带他走,你赶紧吃饭。” 他看到餐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

吴砚舟有点不好意思麻烦她:“不然留下来一起吃?热一下很快。”

孟殊文摇摇头,指了指白晔身上那件沾满灰尘油渍的破烂古装:“他这样子,你家也没他能穿的衣服。我带他回去先洗个澡,回头叫外卖就行。” 她对吃食一向不讲究。

吴砚舟看看白晔灰扑扑的样子,确实如此。他双手合十,做出十二万分感谢的姿态:“太感谢了!孟殊文你真是救星!那就拜托你了!”

孟殊文无奈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行了,赶紧好好吃饭!别饿着。” 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

“好好好!”吴砚舟连连点头,折腾到现在,他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时,曾佩佩用启灵语将安排告诉了白晔。白晔这才反应过来,吴砚舟不是要留下他,而是要把他交给眼前这个气质清冷、看他的眼神毫无温度甚至带着审视的女人!

巨大的惶恐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看向吴砚舟,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如同破碎的琉璃,闪烁着惊惶、无助和深深的乞求。他微微摇头,嘴唇颤抖着,仿佛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吴砚舟心头一颤,差点就要心软开口。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就在这时,孟殊文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也像一盆冷水浇在白晔头上:“曾佩佩,你和他说清楚。让他跟我走,是为了不给吴砚舟添麻烦,让他为难。请他收起那套可怜姿态,不要得寸进尺。我今天没有闲心也没有兴趣去害他一个奴隶,但他今天自作主张做的事,已经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她的话语直接、犀利,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白晔试图营造的依赖感。

曾佩佩还没开口,一旁的李子亦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觉得孟殊文这直球打得太精彩。他立刻饶有兴致地、一字不差地将孟殊文这番“冷酷无情”的话翻译成了启灵语。

白晔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垂下头,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晶莹的泪珠终于滚落,砸在陈旧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巨大的屈辱感和计划受挫的恐慌感淹没了他。但他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让那个掌握他生死的“主人”更加厌恶。他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顺,站了起来,一步一顿地走到了孟殊文身边,垂手而立,不再看任何人。

廖博文抓起车钥匙:“我开车送你们回去。他这样子打车不方便。”

“好,麻烦廖老师了。”孟殊文礼貌地点头。

看着孟殊文、廖博文带着失魂落魄的白晔离开,大门关上,客厅里终于只剩下吴砚舟和从楼上下来的赵思怡。两人默默地把冷掉的饭菜热了,才开始吃饭。

“砚舟,你做得对。”赵思怡给吴砚舟夹了块排骨,语气理智而冷静,“‘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主动要做你的奴隶,把命交到你手上,这太反常了。背后肯定有目的,要么是想利用你达成什么,要么就是所求极大,值得他用生命去赌。不管哪种,都太危险了。小心点总没错。”

吴砚舟扒着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小姨你说得对。我也这么想。他要么是走投无路只想活下去,要么…就是有一个比命还重要的目标,哪怕成为奴隶也在所不惜。” 他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种。” 这种被人强行绑定、却摸不清对方底牌的感觉,让他非常不安。

孟殊文带着白晔回到了她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自从孟殊广事件后,她终于摆脱了孟家大宅令人窒息的氛围,独自搬了出来,感觉呼吸都顺畅多了。过年期间因为要参加熊丽云的葬礼,她不得不回去住了两天,面对熊家人毫不掩饰的敌意(熊辉出国、孟殊广断臂的账都算在她头上),更是让她归心似箭。

这套顶层复式公寓面积很大,单层就有一百九十多平。孟殊文将上层完全打通,墙面和地板铺设了特制的防寒防冻材料,顶部尽可能采用了玻璃设计,改造成了一个宽敞明亮、功能完备的私人练功房。真正的生活起居空间只有楼下的三室一厅,对独居的她来说绰绰有余。

孟殊文将白晔带到客房的卫生间。语言不通,她也懒得废话,直接拉过白晔的手,打开水龙头,让他感受水温:左热右冷。然后把他拉到淋浴喷头下,做了个清洗的动作。接着,她回自己房间拿了一套全新的、尺码稍大的睡袍过来,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最后指了指衣服和淋浴,示意白晔自己搞定,便关上门出去了。

白晔并不蠢,相反,能在碧灵门那种地方活下来,他极其聪明且善于察言观色。孟殊文虽然冷淡,但并无恶意,行动也清晰明了。他默默地脱下那身脏污破烂的古装长袍,打开热水,任由温暖的水流冲刷掉身上的污垢和……某些不愿回想的过去。镜子中映出少年苍白却精致无比的身体,耳垂下方那枚淡红色的奴印清晰可见。他闭了闭眼,迅速清洗干净,换上了那套柔软的棉质睡袍。衣服有点大,套在他清瘦的身体上,更添了几分脆弱和乖巧。

当孟殊文点的外卖送到时,白晔已经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了。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头,穿着宽大睡袍的他,像一只被捡回家的、小心翼翼观察新环境的流浪猫。

孟殊文开门取餐时,白晔好奇地跟过来看。孟殊文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侧身让他进来。白晔立刻听话地走进来,在餐桌旁坐下,甚至还努力对孟殊文扯出一个讨好的、略显苍白的笑容。

这情景落在送餐的年轻外卖小哥眼里,就充满了八卦的气息——一个气质冷峻的美女,家里有个穿着她睡袍、长发及肩、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孩”(或者女孩?)?小哥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而意味深长,在孟殊文和白晔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才带着一脸“我懂”的表情离开。

孟殊文:“……” 她懒得解释,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两人沉默地吃着外卖。白晔显然饿坏了,吃得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带着一种刻入骨子里的、属于“物品”的谨慎和规矩。孟殊文吃相优雅,心思却不在饭上。她在想廖博文老师应该已经把情况报告给五处了,五处会派谁来?这个白晔,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主动成为吴砚舟的奴隶,真的只是为了寻求庇护吗?孟殊文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饭后,白晔主动收拾了餐盒,动作麻利。孟殊文给他指了客房的位置,两人再无交流。这一晚,在一种诡异而安静的沉默中度过。

廖博文的动作非常迅速。当晚就将白晔的情况,包括其自称的碧灵门玉雪峰主之子身份、利用陷空符逃脱、主动服下奴丹成为吴砚舟奴隶等关键信息,详细报告给了五处。

五处的反应速度超乎想象。第二天一早,当吴砚舟按部就班去学校报到时,五处的人已经抵达了淮江市。而来人,正是之前还在沪市处理灵地碎片后续事宜、尚未返回燕京的五处副处长——夏文海。

没有谁比他更合适来处理这个“特殊”的凡人了。他那双能洞悉因果、看破虚妄的“真实之眼”,是任何谎言和伪装都无法逃脱的终极审判。

孟殊文接到廖博文通知五处要来人时,很平静地留下钥匙(白晔被要求待在家里),便安心去上学了。她对五处,尤其是夏文海的能力,有着充分的信任。

夏文海并非独自前来,他身边跟着一位气质干练的女士——张安琪。张女士是灵气复苏后觉醒的异能者,异能方向与脑力、语言学习相关。在曾佩佩当初向五处传授启灵大陆语言文字时,她凭借强大的学习能力,仅用了不到一周时间就完全掌握了这门复杂的语言。用她的话说,启灵语的口音与某些古汉语方言存在奇妙的相似之处,学起来并非无迹可寻。

当夏文海和张安琪走进孟殊文的公寓时,坐在沙发上的白晔瞬间绷紧了身体。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眼前的男人,气息并不强大,远不如他那个如同深渊般可怕的父亲林惊雪,甚至不如碧灵门随便一个峰主。但夏文海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平静气场,让白晔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放在显微镜下,无所遁形。他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夏文海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平静地睁开双眼,那双仿佛蕴含着星河流转、因果丝线的眸子,淡淡地扫了白晔一眼。

仅仅是一眼!

白晔如遭重击,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伪装、所有深埋心底的算计和不堪,都在这一眼下暴露无遗!

夏文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看到的景象,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混乱。无数代表着因果、执念、情感、阴谋的灰暗、猩红、深黑的线条,密密麻麻地藤蔓缠绕在眼前这个看似纯稚的少年身上,交织成一个庞大而令人心悸的线团。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凡人少年该有的因果纠缠!其复杂程度,甚至超过了夏文海见过的许多炼神境修士!这让他瞬间感到了一丝精神上的刺痛和负荷。

“你并不是没有修行资质。”夏文海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直接切开了白晔最深的伪装。张安琪立刻同步翻译,他的启灵语发音标准流畅。

白晔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戳穿的慌乱,但他强自镇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您…您在说什么?我从出生就被判定是一瓣灰,无法修行……”

夏文海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怜悯意味的弧度,打断了他的表演:“不用在我面前说谎。因为这世上,没有人能骗过我的眼睛。”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很清楚自己不是天生的一瓣灰。不仅如此,你心思之深沉,远超你的年纪。装出这副纯稚无辜的样子,对我没有用。”

白晔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伪装和算计,在这个男人面前彻底失效了。直觉是对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夏文海看着他失态的样子,语气依旧从容:“现在不说实话,我不介意带你回燕京总部,和那些我们抓捕的其他启灵大陆逃亡者关在一起。到了那里,你享受的就不是现在这种相对温和的谈话氛围了。” 话语平淡,却蕴含着冰冷的威胁。

白晔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抬起眼,目光中那层伪装的温顺和惶恐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戒备和一丝认命的颓然,直直地看向夏文海,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不用这样看着我。”夏文海对他的敌意毫不在意,“你过去再如何复杂,现在,你确实是一个无法修行的一瓣灰。” 他点出了白晔当前最大的“弱点”和现实。“而且,你现在在地球,就要遵守我们的规则。”

白晔扯出一个略带讽刺的惨笑,声音干涩:“那是。我的命都掌握在主人手里。不用那么麻烦,他一个念头就能让我死。” 他试图强调吴砚舟对他的绝对控制权,暗示自己的无害。

夏文海微微蹙眉。这正是他此行最大的疑惑点。以白晔这种心机深沉、背负着复杂过往和秘密的性格,怎么可能如此草率地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一个刚认识(甚至不算认识)的、异世界的少年手中?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和常理。

“为什么选择他?”夏文海直接问出了核心问题,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入白晔的灵魂深处,“吴砚舟。为什么偏偏是他?别告诉我只是巧合。”

白晔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权衡。最终,他抬起眼,那双曾经蓄满泪水的眼眸此刻平静得可怕,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洞察。

“别看我年纪小,”他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疲惫,“我见过的复杂人心、肮脏交易、阴谋算计,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一个别人眼中毫无价值的凡人,在碧灵门那样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大宗门里,平安活到现在……您以为,仅仅靠运气吗?”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我从小,就很会看人。非常会看。”

“他,”白晔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在院子里挥汗如雨、眼神明亮又带着点莽撞的少年,“他是个好人。” 他给出了一个简单到近乎敷衍的答案。

客厅里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夏文海沉默地看着他,张安琪也停下了翻译,眼神微妙。显然,没人相信这个理由。

良久,在夏文海无声的压力下,白晔才不情不愿地、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补充道:“好吧…我承认。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之后,他是我第一个看到的修行者。” 他回想起刚穿越到地球时的震惊和茫然。这里的凡人…生活得如此自由、富足、有尊严,与他认知中的“凡人”截然不同。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震惊,甚至…产生了一丝扭曲的嫉妒。也正因为地球的“平等”,让他很难像在启灵大陆那样一眼区分出修行者和凡人。他躲在那栋空屋里,观察了很久,才锁定了隔壁院子里那个力量强大、朝气蓬勃的少年。

“不过,”白晔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我确实观察了他很久。他…很好。”

简单,直接,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练功时心无旁骛,眼神专注而明亮。和那个被他称为“小姨”的凡人说话时,那种发自内心的亲昵和依赖,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施舍感或修行者惯有的傲慢。他会为了一顿好吃的而雀跃,会因为麻烦而苦恼得抓头发…这些鲜活而真实的细节,在白晔眼中,构成了一个与启灵大陆修行者截然不同的、充满“人味”的形象。

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主人”。一个力量足够强,能提供庇护;一个心性相对简单,不会对他产生变态的控制欲或将他视为玩物;一个…对身边的凡人抱有温情的人。吴砚舟,是他观察多日后,筛选出的“最优解”。成为他的奴隶,是他精心计算后,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个深埋心底的目标,所能付出的…看似最大实则在他掌控范围内的代价。

夏文海静静地听着张安琪的翻译,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明。他能看到白晔在说“他很好”时,身上藤蔓缠绕的复杂因果线中,有一丝极淡的、代表着“真实认可”的微光闪过。但这并不能抵消他身上的巨大谜团和潜在风险。

“记住你说的话,也记住你的身份和处境。”夏文海站起身,临走前,留下了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目光仿佛穿透白晔,看向了某个未知的远方,“白晔,你很聪明,也很会选。但你选中的这个‘主人’……或许,会是你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麻烦’。”

这句话,张安琪翻译得有些迟疑,白晔听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不解和茫然。

下午,廖博文找到了正在熟悉新学期课程的吴砚舟。

“白晔暂时被五处的人带走了,是夏副处长亲自来的。”廖博文开门见山,“不过夏副处长说了,他毕竟吃了奴丹,身份特殊,最终很可能还是会给你送回来。”

吴砚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安地问:“廖老师,他是不是真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夏文海亲自出马,这规格可不低。

廖博文沉吟了一下:“问题…确实有一些。夏副处长说他身上有些谜团还没完全解开。但问题大不大…从可控性来说,因为他吃了奴丹,性命完全捏在你手里,所以对‘你个人’的威胁,理论上是最小的。” 他强调了“理论上”和“你个人”。

吴砚舟稍微松了口气,但“谜团”二字还是让他心头沉甸甸的。送走了廖博文,他立刻找到曾佩佩,问出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曾佩佩,以前在启灵大陆,有没有出现过奴隶反杀主人的事?” 这才是他安全感的根源!

“基本上…不可能。”曾佩佩回答得很肯定,他明白吴砚舟的担忧,“奴丹形成的灵环,蕴含了主人一丝本源灵气。奴隶但凡对主人产生杀意,或者试图伤害主人,哪怕主人当时毫无反抗之力,那丝灵气也会瞬间引动灵环,先一步绞死奴隶。这是规则层面的绝对压制。”

“那…有没有例外?”吴砚舟追问。

曾佩佩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有记载的…只有一起。但那是一个修行者奴隶,极其罕见。”

“修行者奴隶?”吴砚舟惊讶,“吃了奴丹还能修行?”

“非常难。”曾佩佩解释道,“奴丹形成的灵环会持续干扰修行者的灵气运转,使其极不稳定。引气入体都比常人难上数倍,后续每一个境界的突破更是难如登天。所以除非修行者心甘情愿,否则几乎不可能强迫其服下奴丹成为奴隶。强行喂下,对方只要调动一丝自身灵气冲击,就能搅碎脆弱的灵环。”

“那唯一成功反杀的那个…是怎么做到的?”吴砚舟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是个真正的修行天才。”曾佩佩的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他成为奴隶时已是炼神境。硬是顶着灵环的干扰和灵气不稳的巨大劣势,用了不足百年时间,生生突破到了元神境。”

“元神境?”

“对。”曾佩佩点头,“元神境,是修行路上一个巨大的分水岭。修士需要重塑元灵,脱胎换骨。在重塑元灵的过程中,身体和灵魂都会经历一次彻底的蜕变和新生。奴丹形成的灵环和契约烙印,属于‘旧我’的束缚,会在元灵重塑的过程中被自然剥离、彻底失效。” 他看向吴砚舟,眼神认真,“所以,奴丹是无解的,唯一的‘解药’就是自身强大到元神境。但在那之前,它对元神境以下的修士,是绝对无法挣脱的枷锁。”

吴砚舟听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白晔现在只是个凡人(夏文海说他不是天生一瓣灰,但当前状态是),就算他有修行资质,想引气入体都难比登天,更别提顶着奴丹的debuff修炼到元神境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地球上目前最强的修行者都还在炼神境初阶摸索呢!

“太好了!”吴砚舟感觉压在心头的巨石被搬开了,“那他对我应该没什么威胁了。” 他现在甚至有点希望五处能把白晔多扣留研究一段时间。

然而,五处的效率(或者说甩锅的决心)超乎他的想象。就在吴砚舟利用开学初相对轻松的课程,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接近可以尝试突破四级的边缘时,白晔被送回来了。

五处派来交接的人员(并非夏文海)态度客气但不容置疑:“吴砚舟同学,经过初步审查和评估,白晔的身份和来历虽有些疑点,但目前未发现对华夏安全构成直接威胁。考虑到他服用了奴丹,其生死完全由你掌控,从安全性和可控性角度出发,将他安置在你这里,由你直接监管,是最稳妥的方案。这也是夏副处长的意思。”

吴砚舟看着被送回来、依旧穿着孟殊文那套宽大睡袍、安静站在五处人员身后、低眉顺眼的白晔,再看看自己掌心那枚似乎感应到“奴隶”靠近而微微发热的灰白奴印,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 (内心弹幕: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大礼包’啊!五处你们这是甩锅!夏副处长你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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