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让你看笑话了,华阴公主从小就没有父爱,我们生在帝王家,亲情只不过是奢侈品罢了,今后希望你好好对她,莫要令她伤心,否则你知道的!”
刘王后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后娘娘放心,我对公主定然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曹帅别的不说,这个自问还是能够做到的,嘴里没有丝毫犹豫便脱口而出。
“好,哀家相信你,大王准备让你带兵试炼一番,望你好好表现切莫错失良机。”
“臣定然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报答王后和大王的赏识。”
“去吧,大王在书房等你!公主就留在这里,我有话和她说!”
王后说完就下达了逐客令,有些话还是过于隐秘,必须再给拓跋玉鲜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儿说清楚,华阴公主今天的表现让刘王后心生警惕。
“臣就先行告退了!”曹帅躬身告退,出了后花园在门外的侍者带领下朝着御书房走去。
“其思侯闾大肥到了?”王座上的男子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侍从。
“是,驸马爷在门外候着了!”
“宣他进来吧。”
侍从领命后,快步走出殿外,对着站在殿门口的另一名侍从喊道:“大王口谕,宣其思侯爷闾大肥晋见!”
那名侍从立刻转身,对着身后的人高声说道:“驸马爷,大王有请,请随我来!”
“闾大肥”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然后迈步走进大殿,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自信。
“给其思侯看坐!”
“谢大王!”
俩人一边闲聊一边讨论着目前的天下大势,不知不觉间已经快晌午时分,拓跋珪对这驸马爷越来越满意,坊间的传言似乎有误,此子能屈能伸,举族投奔我拓跋珪,看来老天都希望我强大起来。
“其思候,我鲜卑王国虽然看似强大,实则部落成群,独有我拓跋珪建立都城,我欲收编其他各个部落建立帝国,其思候有何高见?”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草原之人多以游牧居多,又崇拜强者,只有表现得足够强大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
“如何实现?”
“据我观察,部落多以狼做为图腾,我们可以想方设法获得狼的认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几个部落,对那些敌对的部落尽数灭杀,再自封天狼王招揽摇摆的部落,再如此这般这般,大事可成矣!”
曹帅附耳轻声详细说明一些重要的细节听得拓跋珪眼睛大亮。
“好!真是得贤婿如得千军啊!”
拓跋珪猛地拍响案几,青铜酒樽里的酒液溅出半盏,眼底的精光却比酒火更烈:“贤婿这计,可比部落那些老将的温吞话锋利百倍!”
曹帅垂眸拱手,指尖却在袖中微微收紧。
他知道此刻拓跋珪的兴奋里藏着什么——这位鲜卑大王早就不满各部落拥兵自重,只是缺个师出有名的由头。
狼图腾是草原共敬的神灵,以天狼王之名行事,便是把刀架在了所有部落的脖子上,顺者尊王,逆者叛神。
“大王若是信得过臣,三日之内,臣可带亲兵,夜袭最桀骜的纥突邻部落。只需烧了他们的祭狼台,再留几具带狼牙印记的尸身,派人做童谣广传于市井,不出半月,草原上自会传遍‘天狼降怒’的流言。”
拓跋珪手指在案几上轻叩,目光扫过殿外的阳光,忽然笑了:
“华阴没配错人,你要多少人手,尽管去调。只是记住——做得干净些,别让人看出是我平城的刀。”
“臣明白。”
后花园中,王妃还在训斥着华阴公主拓拔玉鲜,此时的华阴低着头,不敢看着王妃的眼睛。
王后见说的也差不多,听没听进去也不知道,只好无奈叹了口气。
“你愿不愿意做未来的皇后?如果大王没有子嗣,而你又能生出世子,那么大王就会禅位给驸马。”
刘王后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让拓拔玉鲜惊愕不已。
“啊?母后,真的要这样做吗?您还年轻,说这些话未免太早了吧!”拓拔玉鲜满脸惊诧地看着刘王后,显然对这个提议感到十分意外。
刘王后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
“傻丫头,未雨绸缪总是好事啊。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再去解决,那就已经落了下成了。”
拓拔玉鲜听了刘王后的话,不禁低下头去,轻声说道:“是,女儿知错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些过激,毕竟刘王后也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和鲜卑族未来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刘王后继续追问了一些关于驸马的事情,比如他的日常起居、喜好等等。拓拔玉鲜都一一如实作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然而,当刘王后问到一些比较私密的问题时,拓拔玉鲜的面色瞬间涨得通红,头也垂得低低的,几乎都快看不见地板了。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显然对这些问题感到十分尴尬和难为情。
……
曹帅走出御书房时,正撞见华阴公主站在白玉阶下,浅绿的宫裙被风掀起边角。
见他出来,她慌忙把手里的香囊往袖中藏,脸颊红得像刚晒过的玛瑙:“父王……没为难你吧?”
曹帅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她耳尖的温度:
“大王赏了我两坛好酒,说是庆功时喝。”他没提部落,没提杀伐,只望着远处连绵的宫墙笑道,“公主若是不嫌弃,今晚回去,我们先尝一坛?”
华阴公主的眼睛亮起来,却又飞快低下头:“王后说……让我今晚去她宫里陪她聊天。”
后面声音突然小得像蚊子哼,“不过我可以偷偷溜出来的,你等我。”
看着她转身跑向王后寝宫的背影,想起刘王后今早那些冷斥。王后娘娘怕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却偏要把女儿推到他身边——帝王家的亲情是奢侈品,可联姻从来都是最锋利的武器。
三日后的深夜,纥突邻部落的祭狼台果然燃起大火。
火光映红了半个草原,也映亮了平城宫墙上拓跋珪的脸。
身旁的驸马披着玄色披风,望着远处的火光轻声道:“纥突邻首领明日定会带残部来投,届时大王便可顺理成章地‘代天罚罪’,收编他们的部众。”
拓跋珪没回头,只将手里的酒递给了他:“下一步,该轮到贺兰部了。”
曹帅接过酒坛,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土,忽然想起华阴公主塞给他的那个香囊。
他仰头饮尽酒液,喉间火烧火燎的——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的余地,无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这位公主,都只能跟着拓跋珪的野心,一步步走向那座用鲜血堆成的帝国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