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脸颊,那道曾经狰狞的疤痕早已消失不见,肌肤光滑如初。
这是她用自己的医术一点点调理好的,也是褚家人用他们的善意一点点治愈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柔软下来。
褚家人待她,是真心实意的。
褚老太总把最好的吃食留给她,王大娘总是抢着干家务,而褚景彦......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他安静的睡颜上。
这半年来,他从未越过雷池一步,就连偶尔的肢体接触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可正是这种克制,反而让她更加心动。
夜深人静时,她常常问自己。
这份心动,究竟是因为感激,还是真的动了情?
她不敢细想,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月光渐渐西移,夜更深了。
周颂宜轻轻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中间那摞衣物最上面的一件轻轻挪开,露出一个小小的空隙。
她的动作极轻,生怕惊醒身旁的人。
做完这个举动,她的心怦怦直跳,像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犹豫片刻,她终于缓缓挪动身子,轻轻将头靠在了褚景彦的肩头。
他的肩膀比想象中要宽阔,隔着薄薄的中衣,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一股淡淡的墨香夹杂着皂角的清香扑面而来,这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周颂宜闭上眼,感受着这片刻的亲近。
就让她任性这一回吧,反正他睡着了,不会知道的。
或许是连日操劳太过疲惫,又或许是这份温暖太过令人安心,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褚景彦是被肩头的酸麻感唤醒的。
他刚要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却突然僵住了。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枕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脖颈。
是周颂宜。
他低头看去,只见她睡得正香,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边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而两人中间那摞衣物,不知何时少了一件。
褚景彦的心跳骤然加快。
这半年来,他们始终恪守着那道无形的界限,从未有过这般亲近。
他该叫醒她吗?
可是看她睡得这样香甜,他又不忍心。
他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脸颊上。
记得初见她时,那道疤痕还很明显,她却从不避讳,总是坦然地直视他人。
如今疤痕尽褪,露出原本清丽的容颜,可在他眼里,她始终是那个坚韧勇敢的女子。
肩头的酸麻感越来越强烈,褚景彦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他轻轻调整了下呼吸,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
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
褚景彦看着枕在自己肩头的妻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或许,他们之间的那堵墙,终于要开始瓦解了。
而周颂宜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那个被抛弃的噩梦,而是梦见了春暖花开,梦见了长相厮守。
朦胧间,她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贴着一处温热的所在,鼻息间萦绕着清浅的墨香。
这感觉太过安稳,让她不自觉地又往那温暖处蹭了蹭。
直到意识渐渐清明,她才猛地惊醒。
自己竟枕在褚景彦的肩头,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胸前。
周颂宜的身子瞬间僵住了,脸颊地染上一层绯红。
她慌忙想要起身,却不小心对上了褚景彦含笑的眸子。
原来他早已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褚景彦的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道: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听得周颂宜心头一跳。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他胸前,急忙想要收回,却被他轻轻按住。
再躺会儿罢。
他的目光柔和,你昨日累了一天,眼下还有些青影。
周颂宜羞得不敢抬头,只觉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她偷偷抬眼,瞥见他寝衣领口微敞,露出的一截锁骨,顿时连耳根都红透了。
我......我该起了......她声音细若蚊吟,试图从他怀中挣脱。
褚景彦却稍稍收紧了手臂,低声道:急什么?娘她们还没起呢。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发,带着温热的气息。
周颂宜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乱了分寸。
她悄悄抬眸,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那目光太过温柔,让她一时忘了躲闪。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周颂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声。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若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褚景彦轻轻抬手,将她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带起一阵微颤。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轻声说道,目光里满是怜惜。
周颂宜正要开口,却听见门外传来王大娘的声音:景彦,阿宜,该起来用早饭了!
这一声呼唤顿时打破了屋内暧昧的气氛。
周颂宜像是受惊的小兔,猛地从褚景彦怀中挣脱,慌乱地整理着微乱的寝衣。
褚景彦看着她羞红的侧脸,眼中掠过一丝遗憾,却还是温声道:慢些,仔细头晕。
周颂宜胡乱点了点头,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衫,连鞋袜都穿反了。
褚景彦见状,忍不住低笑出声,换来她一个娇嗔的眼神。
还笑!她小声埋怨,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
屋外,王大娘的脚步声渐近。
周颂宜慌忙理了理鬓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脸上的红晕褪去些。
可一抬头,看见褚景彦依然含笑注视着她的模样,刚刚平复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