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刚到手还没焐热的几两银子,张南竹正准备带着望眼欲穿的黑皇去犒劳一下备受煎熬的肠胃,那几个在人群外围窥视的汉子便推开人群,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为首那个刀疤脸,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张南竹和他那寒酸的幌子,嘴角一撇,露出满口黄牙:“哟,小子,新来的?懂不懂这云梦城南市的规矩?”
他身后几个喽啰配合着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目光在张南竹放钱的褡裢和神骏的黑皇身上扫来扫去。
周围还没散尽的百姓见状,脸上露出畏惧之色,纷纷后退,让出一片空地,显然对这伙人颇为忌惮。
张南竹心里门清,这是地头蛇来收保护费了。他不想初来乍到就闹出太大动静,暴露修为惹来不必要的关注,但更不可能乖乖把钱交出去。
他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几位大哥请了。贫道初来宝地,不知此地有何规矩,还请指点?”
刀疤脸见他态度恭顺,很是受用,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听好了!这条街,归我们恶虎帮罩着!想在这儿摆摊,得交例钱!看你今天生意不错,这样吧,把你今天赚的钱,还有这头黑驴,一并孝敬给爷几个,以后保你平安!”
黑皇一听,驴眼顿时立了起来,蹄子不安分的刨着地:“嘿我这暴脾气!抢钱抢到驴大爷头上了?小弟,让开,看我……”
张南竹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黑皇,传音道:“别冲动,看我的。”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位大哥,贫道赚的都是辛苦钱,还要靠它吃饭住宿。这驴更是贫道的脚力,实在不能给啊。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通融?”刀疤脸脸色一沉,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揪张南竹的衣领,“在这南市,我们恶虎帮的话就是规矩!不给?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就在他手即将碰到张南竹的时候,张南竹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了对方的手。同时,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弹了一下,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力,悄悄附着在了刀疤脸的裤腰带上。
刀疤脸一把抓空,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嗤啦”一声脆响——他那条看起来颇为结实的牛皮裤腰带,竟然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
裤子滑落露出两条毛茸茸的大腿和一条绣着俗气牡丹花的底裤。
刀疤脸保持着伸手前抓的姿势,愣在原地。他身后的喽啰们张大了嘴巴,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怪异。周围围观的百姓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刀疤刘,你这裤腰带是纸糊的吗?”
“哎呦喂!牡丹花!没想到刀疤哥还有这爱好!”
“快提上!快提上!辣眼睛啊!”
刀疤脸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提起裤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张南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搞的鬼?!”
张南竹一脸无辜和后怕,连连摆手:“贫道不敢!贫道刚才差点摔倒,可能是……可能是大哥您气势太盛,把裤腰带都震断了?”
这话更是引得周围笑声更大。
“放你娘的屁!”刀疤刘恼羞成怒,也顾不上去想裤腰带怎么会断,怒吼一声,“给老子揍他!往死里打!”
几个喽啰反应过来,撸起袖子就朝张南竹扑来。
张南竹看似慌乱地后退,脚步却暗合七星,总能避开拳脚。他袖中的手指连连弹动,一道道细微的灵力精准射出。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喽啰,脚下不知怎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怪叫着朝旁边的同伴撞去。两人顿时滚作一团,脑袋“咚”地一声撞在一起,眼冒金星。
另一个喽啰挥拳打来,拳头眼看就要碰到张南竹的道袍,突然感觉腋下一阵奇痒袭来,如同千百只蚂蚁在爬,忍不住“嗷”一嗓子,收回手拼命挠了起来,痒得原地直跳,模样滑稽至极。
还有一个更惨,刚冲到张南竹面前,突然感觉一股恶臭直冲鼻腔,那味道难以形容,像是臭鸡蛋混合了腐烂的鱼虾,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当场吐了出来,涕泪横流。
转眼间,恶虎帮气势汹汹的打手们,不是自己摔得七荤八素,就是痒得丑态百出,要么就被臭得呕吐不止,躺的躺,蹲的蹲,跳的跳,场面一片混乱,哪里还有半点凶恶模样。
张南竹始终站在圈子中央,道袍都没怎么乱,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我很害怕,不关我事”的表情。
黑皇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大脑袋直点,用只有张南竹能听到的声音传音:“高!实在是高!小弟,你这手隔山打牛、奇痒咒、恶臭符使得是出神入化,阴得漂亮!深得驴大爷我真传!”
刀疤刘提着裤子,看着手下这帮不中用的废物和周围百姓毫不掩饰的嘲笑,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道士,绝对有问题!但他现在这副尊荣,手下又这副德行,再待下去只会更丢人。
“你……你给我等着!”刀疤刘撂下一句狠话,也顾不上面子了,提着裤子,带着狼狈不堪的手下,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灰溜溜的逃走了。
百姓们见恶虎帮的人跑了,纷纷围上来向张南竹道谢。
“张神医,您可真是高人!不仅医术好,连恶虎帮都拿您没办法!”
“这帮天杀的家伙,早就该有人治治他们了!”
“不过神医您可得小心啊,那刀疤刘是恶虎帮的三当家,最是睚眦必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南竹笑着对众人拱拱手,表示无妨。他收拾好东西,牵着意犹未尽的黑皇,终于朝着醉仙居的方向走去。
“可惜了,还没看够乐子呢。”黑皇咂咂嘴。
张南竹瞥了它一眼:“乐子?麻烦才刚开始。打了小的,很快就会来老的。而且……”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下次来的,恐怕就不只是这些只会耍横的混混了。”
与此同时,恶虎帮据点内。
刀疤刘已经换好了裤子,但脸上的羞愤丝毫未减,正对着帮主——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绰号“奔雷虎”的壮汉——添油加醋的哭诉。
“大哥!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小子邪门得很!根本不是普通道士!我们兄弟几个还没碰到他,就全都着了道!我的裤腰带……肯定是那妖道用了什么妖法!”
奔雷虎听着手下的汇报,脸色阴沉。他能在云梦城南市站稳脚跟,靠的不是纯粹的蛮力,也有几分眼力。能让刀疤刘几个人连衣角都摸不到就吃这么大亏,对方绝对不是善茬。
“有点意思。”奔雷虎眼中凶光闪烁,“一个会点歪门邪道的小道士,也敢在我恶虎帮的地盘上撒野……”
他沉吟片刻,对旁边一个心腹吩咐道:“去,把玄骨上人请来。就说,我这儿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需要他老人家出手指点指点。”
那心腹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敬畏,连忙点头应下,快步离去。
刀疤刘听到“玄骨上人”的名号,眼睛一亮,仿佛已经看到了张南竹跪地求饶的场景,脸上重新露出狰狞的笑容:
“大哥英明!有玄骨上人出马,任那小子有什么古怪手段,也叫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