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失踪，谢殊观对剑的变化毫无头绪。
她索性不再纠结，转而专心消化体内残余的雷电之力。
经过天雷淬体，她的经脉被拓宽、重塑，坚韧程度远超往昔。
她每日打坐，按照系统给的方法，将五行灵气炼化吸收，修行速度快了不少。
其实原主虽然是五灵根，可品质不差。
只是对比起飞升的爹娘相去甚远，所以都说她无法问鼎大道。
久而久之，原主自己也信了。
谢殊观修为进步很快，隐隐已经摸到了筑基后期的门槛。
累了，就一头扎进藏书阁。
关于游戏设定的记忆碎片，远不如白纸黑字来得可靠。
她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修真界的种种常识与秘闻。
可到了筑基后期，修炼却难有进展。
闭门造车也不是事儿，谢殊观干脆在宗门四处溜达。
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演武场。
谢殊观一踏入场内，嘈杂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她身上。
谢殊观这才回神。
原主娇生惯养，把修炼当苦役。
演武场这种地方，是从不踏足的。
但很快，谢殊观发现自己还是想少了。
演武场正中央，楚岚晋正以一种近乎环抱的姿态，将齐素音拢在怀里，手把手地教她握剑。
楚岚晋低着头，侧脸俊朗，唇几乎要贴上齐素音的耳廓。
而齐素音，脸颊绯红，眼含春水。
好一幅神仙眷侣的画卷。
齐素音身子又往楚岚晋怀里靠了靠，
“师兄，是这样吗？”
楚岚晋握着她的手，将剑尖挽出一个剑花：
“对，凝神，气走丹田……”
周围的弟子们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飘移。
楚岚晋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抬眼便看到了谢殊观杵在一旁。
她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松开了手，恢复了一贯的君子端方。
人模狗样。
齐素音也看见了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声“谢师姐”。
然后，在谢殊观没注意的角度，冲她挑了挑眉。
“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楚岚晋一开口，那股子自以为是的味儿就冲了出来，
“我与音儿师妹只是探讨剑法，你莫要多想。”
周围弟子看好戏的眼神更亮了。
齐素音连忙从楚岚晋近乎怀抱的姿势里挣脱出来，
“谢师姐，你别误会。我被人陷害，筑基残缺。师兄只是担心我的修炼。”
齐素音死死盯着谢殊观的表情。
她想知道谢殊观听到“被人陷害”，会有什么反应。
自谢殊观抢回赤离后，齐素音总觉得隐隐不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错了。
谢殊观压根不接茬。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站住！”
楚岚晋显然没料到她这个反应。
谢殊观心里那股烦躁劲儿快压不住了。
楚岚晋直接飞身拦在了她的去路上，
“没本事与我探讨剑法，就不要吃醋甩脸子，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谢殊观手上还拎着那把铁剑。
不仔细看，剑身朴实无华，如同烧火棍。
旁边的齐素音眼波流转，声音又甜又软：
“师兄，你别生气。谢师姐只是也想让你教教她。”
她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们顿时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但楚岚晋很吃这一套。
他瞥了谢殊观一眼，下巴微抬，
“既然音儿师妹都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指点你两招。”
谢殊观终于正眼看他了。
正好，拿这个下头男练练手。
谢殊观一言不发，拎着铁剑的手紧了紧，直接摆开一个不怎么标准的架势。
楚岚晋长剑出鞘，剑光清亮，起手就刺了过去。
剑气凌厉，直逼谢殊观面门。
周围的人都以为谢殊观会被这一招吓得直接呆住。
谁知她不闪不避，竟是举起手里的铁剑，用一种极其笨拙的方式，直愣愣地迎了上去。
“铛！”
金石交击，火星四溅。
谢殊观被那股巨力震得虎口发麻，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楚岚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一个废物，就别来这种地方凑热闹了。”
谢殊观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眼神却亮得惊人。
经脉里被雷电淬炼过的灵气，在刚才的对撞中飞速运转，竟比她打坐修炼半天的效果还好。
是个好陪练。
“再来！”
她低喝一声，主动冲了上去。
接下来的场面，在众人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谢殊观一次又一次地被击退。
甚至有一次被剑气扫中肩膀，衣衫破裂，渗出丝丝血迹。
可她就像个不知道疼的疯子，每次被击退，都立刻爬起来，口中只有两个字——
“再来。”
周围的弟子们只敢私下蛐蛐，
“又站起来了。”
“她不是御兽师吗，这么拼命练剑做什么？”
“莫不是为了楚师兄……”
楚岚晋渐渐笑不出来了。
他握着剑，眉头紧锁。
楚岚晋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她会哭，会闹，会负气跑开……
唯独没想过是现在这样。
好像这个人，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种让楚岚晋心底发毛的专注。
她不是在胡搅蛮缠，也不是在赌气，她是在……
学习。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刚开始谢殊观确实笨手笨脚，全靠蛮力硬扛。
可打了这么久，楚岚晋那些招式，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步法，他手腕的角度，他灵力运转的轨迹……
就在楚岚晋分神的刹那，谢殊观欺身上前。
那把平平无奇的铁剑，竟划出一道与楚岚晋有七分相似的弧线。
“叮！”
一声脆响。
她的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楚岚晋的颈侧。
楚岚晋的剑，也堪堪指在了她心口。
竟是平手！
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柔姨面色虚弱地踏进演武场。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谢殊观的“暴戾恣睢”，在柔姨出现的时候，又重新被人想了起来。
“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还弄伤了自己。”
柔姨的语气里满是心疼，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楚岚晋和齐素音，
“宗主有事，请您立刻过去一趟。”
来了。
谢殊观心里冷笑一声。
慢条斯理地将铁剑收回鞘中，
“带路。”
且看看这几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岚晋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生出一种自己完全看不透她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