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用完早饭,李晚便叫来已然十分可靠的小木墩,仔细交代:“木墩,你今天跑一趟县城悦来客栈,去找几位叔伯。这位是王琨叔,这位是石磊叔,你认得路。到了客栈,就找一位叫周桩子或者马六的叔伯,就说家里一切都好,请他们带着各位叔伯和家人跟着你回来。路上机灵点,莫要声张。” 说着,塞给他几个铜板,“路上要是饿了,买块米糕吃。”
小木墩郑重地点头:“主子放心,我认得路,一定把叔伯们都平安接回来!”
王琨在一旁补充道:“木墩是吧?你到了客栈,就跟掌柜的说找‘北边来的姓周的客商’,他们就知道是谁了。”
石磊从暗袋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木墩:“拿着!这是信物。到时候,你将这枚玉佩拿给周桩子或马六看,他们自然会相信你的话,同意跟你一起回来。”
“哎!小的记下了!”小木墩用力点头,接过玉佩,揣好铜板,转身就小跑着出了门。
送走小木墩,李晚也没闲着。她让沈婷陪着沈母在家照看几个小的,自己则和沈福带着王琨、石磊去了村尾的旧仓房和那两间闲置的土坯房。
土坯房确实破旧,屋顶有些漏光,墙皮也有剥落,屋里积满了灰尘,还堆着些杂物。王琨和石磊却毫不在意,反而笑道:“这比起当年行军打仗时睡的野地帐篷可强多了!东家娘子放心,收拾一下,绝对能住人!这活儿咱们自己就能干!”
沈福也道:“对,等会儿我去找点稻草和泥巴,先把屋顶补补。家里还有些旧席子、旧被褥,先凑合用着。”
李晚心中感动,知道这些老兵是不想给她添麻烦。她想了想道:“修补屋顶的物料我去张罗,爹您看着弄。被褥席子我让婷儿和大丫回去收拾出来。至于租房子的事,我这就去村里打听打听。”
正说着,鲁耕和小满也来了,他们是来问问李晚今日还需不需要他们父子继续看顾着晾晒粮食,见到正在帮忙收拾房子的王琨和石磊,认真打量了几眼,虽昨日就已知道是“新来的护卫”,但还是有些好奇,这两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何之前要鬼鬼祟祟的到洼地周围转悠?一旁的沈福似是看出了他们的好奇,简单介绍了两句,只说是远房亲戚介绍来的可靠人手,鲁耕和小满便也不再多问,憨厚地笑着跟王琨和石磊打了招呼,问过李晚今日不需要他们翻晒粮食后,便自顾自的回洼地去了。像李晚说的一样,现在是关键时候,洼地那边离不开人。虽说前两日之事是一场误会,可谁又能保证没有其他人惦记着洼地里的鱼虾、螃蟹……
李晚在村里转了一圈,很快便打听到村西头有户人家儿子在县里找了活计,老两口跟着去了,家里的院子正好空着,愿意出租。李晚去看了,院子不大,但有三间正房,还算整洁,租金也公道。她当即付了定金,拿到了钥匙。这下,周桩子和马六两家的住处便有了着落。
忙完这些,已是晌午。李晚回到村尾,见沈福和王琨、石磊已经干得热火朝天,屋顶补好了大半,屋里的杂物也清理了出来。
这时,村口传来了动静。只见小木墩领头,后面跟着浩浩荡荡一队人。八个身材健硕、肤色黝黑、眼神精亮的汉子,以及两位穿着干净利落的妇人,妇人手里还各牵着一个五六岁左右、有些怯生生却又忍不住好奇张望的小娃娃。
这支队伍一进村,立刻引起了轰动。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虽然这些汉子都穿着普通衣裳,但那股子整齐划一、沉默肃杀的气息,与寻常的农户或长工截然不同。
“嚯!快看!那些人是谁?”
“好像往沈家去了?”
“领头的是沈家那个小木墩!”
“难道是沈家来的亲戚?看着不像种地的啊……”
“我就说沈家不简单,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议论声此起彼伏,猜测纷纷。沈族长家自然也听到了风声,沈癞子慌里慌张地跑去报信,沈德贵听着,脸色阴晴不定,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紧。这沈家,到底什么来路?之前有京城来的贵人在沈家养伤,如今又来了这么多一看就不简单的人。
小木墩直接将人带到了村尾仓房这边。王琨和石磊一见,立刻迎了上去。兄弟们久别重逢,虽没有喧哗,但互相捶打着肩膀,眼中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兄弟们,这位就是沈大哥!这位是东家娘子!”王琨连忙引见。 “沈大哥!东家娘子!”八条汉子齐刷刷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吓得旁边看热闹的村民都缩了缩脖子。
沈福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连道:“好!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辛苦兄弟们了!”
李晚心情也很激动,她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回了一礼:“各位叔伯一路辛苦!各位婶子,一路辛苦!家里简陋,往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叔伯婶子帮衬了!”
她语气真诚,态度谦和,丝毫没有主家的架子,让这些初来乍到的老兵和家眷们顿生好感,那点初到陌生之地的拘谨也消散了不少。
简单寒暄过后,李晚迅速安排起来:“王叔,石磊叔,麻烦你俩先带单身的叔伯们看看这两间土坯房,暂时委屈大家挤一挤。周叔,马叔,两位婶子,我带你们去看看租下的院子,就在村西头,离这儿不远,以后那里就是你们的家。孩子们也一起来吧。”
她又对沈福道:“爹,您回家跟娘和婷儿说一声,中午多做一些饭,多炒几个菜,让叔伯婶子们先吃口热乎的。”
李晚安排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老兵们看着这位年轻干练的东家娘子,眼神中都透出信服和安心。两位妇人更是连声道谢,拉着孩子跟着李晚往租下的院子走去。
沈家一下子多了十口人(两位妇人、两个小孩、八条汉子)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野猪村,引起了巨大的震动。所有人都意识到,沈家这是真的要起来了,而且根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厚和神秘。
而李晚,站在那渐渐变得整齐的土坯房前,看了看这些新来的、可靠的家人们,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