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齐齐看向卢俊义,越看自家首领越有帝王之相。
天神之姿,帝王之相,这不就是说首领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今后的命运格局。
忽然,李助惊呼,“公孙军师也懂卦象?”
公孙胜点头应是,“略懂。”
“这卦象之中还有寓意,不知公孙军师看出否。”
公孙胜点头。
忽然,公孙胜的声音变得低沉,“前几日朱雀七宿明灭不定,我便推演三日,方知应在十日后的白露,届时当有白衣书生持《武经总要》来投,此人身负破军星魂,正是首领开疆拓土一大基石。
公孙胜手中拂尘指向北方翻滚的云气。
“看那燕云之地罡风骤起,这乱世烽烟里蛰伏的蛟龙蟒蛇,终究要向着真正的麟角朝拜。
诸位且拭目以待,不消两载,华夏大地之上当见七十二处烟墩同时举火,三十六路豪杰共奉麟旗!”
“高、高、高…”
李助惊呼。
“公孙军师所说,正是此卦象所示,一字不露,那不妨再用道家之见解,来解说一下首领命格。”
公孙胜点头。
只见他稽首捻诀,眸中倒映星斗流转。
“无量天尊!”
咏一句道号,公孙胜这才说道:“贫道夜观天象,见紫微垣帝星晦暗如残烛,北斗第七星破军大耀,其光直贯冀州分野。
近日又见玄象示警:有玉色麒麟踏云而现于漳河之畔,角承日月精华,蹄染山河气运,此正是《云笈七签》所载“圣主临世,瑞兽开太平”之兆。”
但见公孙胜手中拂尘扫过聚义厅外香案,忽然上面浮现一个卦象。
“那河北三府地脉近日龙气蒸腾,二十八宿中奎木狼、井木犴皆显化精魄投生人间。
首领生辰八字暗合“壬水骑麟”之格,命宫有白虎衔旗、朱雀展翅,当主四海豪杰影从云集。
昨夜贫道在石碣村打坐,见三十六天罡星辉尽数倾入首领居住方向——此非人力可及,实乃太上降下法旨,要借玉麒麟之手重定乾坤。”
公孙胜再次掐指推算,只见袖袍生风鼓起,猎猎作响。
众将惊呼!
“那投奔的众将星,或是贪狼转世携风雷之势,或是破军临凡带霜雪之威。
诸位可见黄河近日逆流三日?此正是将星归位引动地脉翻身。
且待贫道焚起六甲神香,为诸位演算这风云际会的玄机……”
突然拂尘定格。
“咦?”
公孙胜惊疑一声。
“卦象显“潜龙出水,麟角生光”,梁山水泊此刻要有七杀星叩门矣!”
此话一出,卢俊义摇头苦笑,暗道:你们这说一说,就的了,怎么还上劲了,说出此话岂不是会让你们几个下不来台……
哪知卢俊义心语未落,传令兵着急忙慌的来到近前。
“报首领,水泊之外有大批人马奔来,当先七人皆是宋军将领打扮,指名道姓要见周侗师父。”
卢俊义不淡定了!众将不淡定了!李助笑了!公孙胜暗中松了一口气,但也让他坚定了一件事情,自家首领确实是天命所归之人!
刚刚卜的卦,就当即应验!真乃神人也!
“朝廷将领来寻我,有意思,有意思,走,一同随我看看这来者何人?”
话落,周侗从人群中走出。
“师父,您何时到来?”
周侗微微一笑,“鹏举说你们这边热闹非凡,非要拉我过来瞧一瞧,没曾想却是遇到这事。
看来就像二位军师所言,这一切都是天命所归啊!
老大,我看你对他们所说不屑一顾,我劝你一句:天命不可违,否则当心反噬,顺应天命才是正途。”
卢俊义浑身一震,“谨遵师父教诲!”
周侗不再多言,率先朝码头走去。
暮云低垂,黄河水声如闷雷般滚过,似在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的耳际边响起。
他勒马在船头凝视前方,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码头,身后六位节度使的旌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这七位统御赵宋四方精锐的宿将,正要南下征讨方腊,却在此处转道,来寻一个早已淡出朝堂的传说——周侗。
“诸公可曾想过,”
王焕望着远处那,声音沉郁,“我等此去江南,是为赵家平叛,还是为天下苍生谋取幸福?”
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轻抚长髯:“王兄何出此言?自从受朝廷招安以来,周师不是一直教导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但愿如此。”王焕目光深邃。
王焕不再多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背手而立,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他须发皆白,腰背却挺如青松。
正是大宋武学的活传奇,七十高龄的周侗。
七人鱼贯上岸!
“学生王焕,携诸镇节度,拜见周师。”
七位叱咤风云的节度使,此刻竟如蒙童般齐齐下马,躬身行礼。
周侗浑浊的眼眸扫过众人,似能洞穿人心:“当年十位节度使,今日竟然七节度联袂而来,不只是为了看望一个老头子吧?”
不等几人开口,周侗再度开口,“天已寒,别在这立着了,随我到寒舍一叙,老大随我一起来。”
众人跟随在周侗身后缓缓朝前走去,卢俊义也跟在一旁。
七人看到眼前场面,都是莫名心惊。
码头上方的广场上,此刻煞气冲天。
八十多员梁山猛将按天罡地煞列阵,宛如星辰落地。
石宝的劈风刀顿地铿然,李逵的双斧寒光逼雪,王寅的白缨枪挺立如松,花荣的雕弓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队伍前方,众军师并肩而立,一个个拱手含笑眼藏风云,一个个羽扇轻摇智珠在握。
队列中兵刃轻响甲胄摩擦,道道目光如电交织成网,惊得山风屏息、星月失辉。
这列队不似官家仪仗,却自有一股冲霄的煞气与豪情,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便能教天地变色、江河倒流。
即便七人都是从那刀山血海之中摸爬出来之人,此时也是个个心惊。
七人的双腿就像是灌满了铅水,不长的路像是走了几万里一般,好不容易来到周侗的小院。
舍内陈设简陋,唯有一幅泛黄的《江山万里图》悬于正壁,图中笔墨苍劲,山河脉络清晰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