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星师协会的屋檐下,红灯笼在风雪中轻轻摇晃,暖光映着飘落的细雪,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金。
屋檐下挂起了红灯笼,西漾大陆的寒冬飘起了细雪。
池岳推开雕花木窗,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薄霜。
“今天协会怎么张灯结彩的?”晖鑫抱着一袋糖炒栗子凑过来,突然拍了下脑门,“对了!今天是东煌历的除夕!”
正在擦拭龙魂长枪的珑莹手指一顿,银色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花灵正在给云仲编发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藤蔓般的绿发缠在指间忘了松开。
“原来已经两年了。”池岳望着窗外的飞雪,恍惚间看见星辉学院训练场上,武黎老师带着学员们扫雪的场景。
前年此时,他正帮着母亲包三鲜馅的饺子,妹妹偷偷把面粉抹在他脸上。
他想家了。
晖鑫见状,将袋子放在桌子上,拿起画笔开始在画布上开始勾勒,不到十分钟,一张色彩鲜艳的图画呈现在众人面前。
晖鑫的画布上,一座熟悉的东煌风格院落跃然纸上——钟表店青砖黛瓦的屋檐下挂着红灯笼,窗棂上贴着剪纸窗花,院中的石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饺子。
画面角落还有个被面粉抹花脸的少年,正追着一名少女跑。
“这是…”池岳的指尖悬在画布上方,仿佛怕碰碎了这场幻梦。
“我根据你之前描述的家乡画的。”晖鑫挠挠头,“可能不太准……”
“很准。”池岳的声音有些哑,“连幽幽偷抹面粉的细节都画出来了。”
花灵凑过来,精灵尖耳微微颤动:“原来东煌大陆的新年这么热闹?我们精灵族只在月祭时跳祈福舞呢。”
乐昼看着画布上的池幽幽,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大哥的妹妹吗,那就是我的妹妹。”
“她和我同一天出生,你应该管她叫姐姐。”
乐昼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夸张地捂住胸口,踉跄后退两步:“什么?!我居然凭空多了个姐姐?!”
花灵噗嗤一笑,精灵尖耳轻轻抖动:“乐昼,你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乐昼悲愤地指着画布上扎着羊角辫的池幽幽,控诉道:“大哥!你妹妹看着比我小那么多,怎么可能是姐姐?!”
池岳嘴角微扬,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同一天出生,分什么大小?叫姐姐。”
“我不服!”乐昼哀嚎一声,扑到画布前,指着自己的脸,“大哥你看清楚!我这成熟稳重的气质,怎么可能是弟弟?!”
季芸翻了个白眼,顺手抄起一颗糖炒栗子砸向他的后脑勺:“闭嘴吧你,吵死了。”
乐昼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缩到一旁,小声嘀咕:“你们合伙欺负我……”
云仲看着画布,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东煌大陆的新年,的确很热闹。”他顿了顿,轻声道,“我父亲……往年这时候都会煮一锅竹笋炖肉。”
花灵敏锐地察觉到云仲情绪的变化,悄悄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云仲一怔,耳尖微红,但并未抽回手。
他不知道回去东煌大陆后,自己的父亲对花灵的态度如何,但是,他一定会让父亲接受花灵。
炎晟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赤红的龙眸扫过众人,突然咧嘴一笑:“怎么,一群小崽子在这思乡呢?”
池岳回过神,苦笑道:“前辈见笑了。”
炎晟哼了一声,大步走进来,随手从晖鑫的糖炒栗子袋里抓了一把:“东煌大陆的节日,西漾大陆自然没有。不过——”他嚼着栗子,含糊不清地说道,“炼星师协会的厨房里,倒是囤了不少食材。”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他。
炎晟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粗声粗气道:“看什么看?老子只是嫌你们哭哭啼啼的烦人!”
池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对众人道:“既然今天是除夕——”
“我们自己包饺子!”乐昼瞬间复活,高举双手欢呼。
季芸扶额,问道:“你会包?”
乐昼得意地扬起下巴:“不会!但我可以负责吃!”
“……”
炼星师协会厨房。
面粉飞扬,馅料乱溅,场面一度失控。
“乐昼!那是盐!不是糖!”季芸一把拍开乐昼偷偷摸摸伸向馅料的手,怒目而视。
乐昼讪讪收回手,小声辩解:“我、我就是想尝尝咸淡……”
花灵和云仲负责和面,但精灵族显然没有揉面的经验,花灵的手指被面团黏住,怎么甩都甩不开,急得尖耳直抖:“云仲!救命!它咬我!”
云仲无奈,只得帮她一点点把手指从面团里解救出来。
晖鑫试图擀饺子皮,但幻属性星极力不小心外泄,擀面杖突然变成了三条,他手忙脚乱地按住它们:“别动!都别动!”
珑莹抱着龙魂长枪,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拒绝参与这场“混乱”。直到池岳将一小团面塞进她手里。
“试试?”池岳笑道。
珑莹盯着掌心那团软趴趴的面团,银色竖瞳中闪过一丝嫌弃,但最终还是学着池岳的样子,笨拙地捏了起来。
炎晟靠在门框上,一边啃着生馅料,一边幸灾乐祸地评价:“你们这饺子,煮出来怕是能当暗器用。”
池岳看着眼前这群手忙脚乱的同伴,忍不住笑出声。
这里是西漾大陆,没有东煌的鞭炮和红灯笼,没有母亲包的饺子,也没有妹妹调皮的笑闹。
但此刻,面粉沾满了他们的脸,笑声填满了整个厨房。
这样,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