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体弱多病的姬吉大,满心以为自己这次定会被吓得昏死过去。毕竟,眼前这散发着阴森气息的白发鬼,正一点点凑近。然而,当那张苍白扭曲的脸完全映入姬吉大的眼帘时,他的恐惧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愕——这分明是自己的太太爷爷姬诰臣啊!
尽管头皮依旧麻得好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动,姬吉大却已不再像刚才那般紧张得浑身颤抖。刚刚那全身无法动弹、痉挛不止的状况,想来是过度害怕所致。此刻,他竟能缓缓地将脚缩回到温暖的被子里。
太太爷爷双目含泪,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啜泣声:“小大啊,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我是被咱们村的孙浪和黄寡妇害死的!”
复仇的话语如同钩子,瞬间勾起了姬吉大的好奇心,他竟全然忘记了恐惧。太太爷爷开始讲述孙浪和黄寡妇那令人发指的风流韵事。
孙浪,夜村出了名的赌徒,整日游手好闲,输了钱便借酒消愁,喝醉后就对老婆孟姜拳脚相加。孟姜总是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可孙浪却愈发变本加厉,起初只是用皮带将孟姜绑起来抽打,后来竟公然与邻村寡妇村的黄寡妇黄翠朵勾搭在一起。他甚至将孟姜绑在一旁,当着她的面与黄寡妇肆意淫乱。完事之后,还强迫孟姜跪在床边端尿盆。
有时,黄寡妇故意蹲在床上对着尿盆撒尿,让尿液溅得孟姜满脸都是,随后与孙浪相拥狂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长期的折磨,终于在某一晚彻底击垮了孟姜最后的心理防线。她悄悄在怀里藏了一把菜刀。
当这对狗男女再次疯狂缠绵后,又轮流对着孟姜的脸撒尿,孟姜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待他们精疲力竭睡去,孟姜缓缓起身,双手僵硬地从怀里掏出菜刀,眼中满是决绝与愤怒,对着两人的脖颈和头颅疯狂乱砍。
鲜血如喷泉般四处飞溅,溅满了整个房间,墙上、床上、地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渍。孟姜早已失去了理智,她不记得自己砍了多少刀,只感觉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干。孙浪和黄寡妇的头颅早已被砍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过后,孟姜神情木然,机械地解下自己、黄寡妇以及丈夫的腰带,将它们系在一起,在这弥漫着血腥气味的房间里上吊自杀。
从那以后,夜村仿佛被诅咒了一般,每年都会有两个人离奇死亡。而在他们死亡的前一晚,都会听到猛烈的鬼敲门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屋子都掀翻,全家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姬吉大静静地听完这一切,心中满是疑惑:“太太爷,您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太太爷爷猛地甩了甩那飘逸却透着诡异的白发:“你小子难道怀疑你太太爷?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你去孙家的老宅子,你去看了就全明白了。”
强烈的好奇心让姬吉大暂时忘却了恐惧,但生性谨慎的他还是有些担忧:“不行啊,咱们就这么赤手空拳地过去,说不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万一惹恼了他们,把咱们都杀了可怎么办?”
太太爷爷抓了抓有些乱糟糟的白发,表情凝重:“你小子想得还挺周到。这对恶鬼十来年在咱们夜村吃了二十几个魂魄,害死了二十多条人命。要是咱们离开了这里,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姬吉大经过一番思考,提出疑问:“听您这么说,咱们不离开这个家他们就拿咱们没办法了?可不对啊,您和我都被他们鬼敲门过啊。”
太太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娃懂个屁!咱们家不是有夜村双娇嘛,她们跳大神可灵验着呢!”
姬吉大突然灵机一动:“对了,咱们可以用桃枝编个帽子,再拿上桃木剑,这样就不怕他们了。”
太太爷爷点头称是:“是嘞,这个办法好。记得有一次怀民那小子吃完桃子丢桃核,差点砸到我,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有了太太爷爷的肯定,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的姬吉大,对桃木剑能打鬼更加有信心了。
院子里的几棵桃树,是妈妈和奶奶为了跳大神特意栽种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姬吉大来到院子里,折下几根桃枝,迅速编了一顶帽子。家里还有现成的桃木剑。
戴着桃枝编织的帽子,手持桃木剑,姬吉大趔趔趄趄地跟着太太爷爷的鬼魂向村子最西头的老坟地走去。那里原本是孙家的老宅子,自从孙浪死后,这一支便绝后了。周围的宅基地和菜园子逐渐变成了天然的坟场,十几年来增添了十几个新坟。
夜晚的老坟地,宛如一个巨大的恐怖深渊,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几乎没人敢在晚上靠近这里,因为凡是路过的人,都会听到令人胆寒的鞭打声、淫荡的笑声和凄惨的鬼哭声。曾有人担着菜筐摸黑去县城赶集,路过此地时,竟围着一个老坟不停地转圈,直到天亮被人叫醒,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竟围着老坟转了一整晚,这便是传说中的鬼引路。
这些恐怖的传说不断在姬吉大的脑海中浮现,再加上前面飘飘忽忽的太太爷爷的鬼魂,他开始后悔自己大晚上听信了太太爷爷的话。但现在想退回去也同样令人心惊胆战,因为他已经深入老坟地,四周那阴森的氛围仿佛一双双无形的手,紧紧地将他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