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舍得回来了？”黑月慵懒地陷在沙发里，看着三个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同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让你们去吸引注意力，结果掉泥坑里打滚去了？”
叶夏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把嘴闭上，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说着，她走上前作势要踢黑月，却只是轻轻用脚尖碰了碰她的腿。
“先看看这个吧。”黑月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将虫眼放在桌上。一道全息投影瞬间展开，密密麻麻的资料呈现在众人面前。“说真的，看完这些，我都不想等协会来处理了，真想现在就亲手了结他们。”
三人围拢过来，随着资料一页页翻过，他们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每一行文字、每一个数字都在不断刷新着他们对人性底线的认知。
邵熙恒回想起闫森曾经的告诫，此刻才真正明白其中深意。萨门卡的黑暗根植于它无法破解的罪恶循环——这座城市的光鲜，是建立在无数生命的献祭之上的。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座城市的构造如此反常：它根本不是由砖石土木支撑，而是用成千上万被献祭者的灵魂之力构筑而成的罪恶城邦。
“剑影夜光，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叶夏凌的声音冰冷，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见识够了这些人的丑恶，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能量传感器的数据已经拿到了。”唐浩宇插话道，“中途还遇见了天穹九瞳的尧。说真的，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我未必能采集到这么完整的数据。”
“尧到底想做什么？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几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客厅另一侧正在安静画画的挽沐雨。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她抬起头，困惑地眨了眨眼：“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虽然答应加入，但还没有正式成为他们的一员。”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挽沐雨与众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偶尔也会参与交谈。但过往的创伤已经在她性格中刻下了沉默的印记。
“没什么。”邵熙恒沉吟片刻，“眼下我们的重心不该放在天穹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黑月赞同地点头：“队长说得对。先把这些数据上报协会吧。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叶夏凌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楼下已经出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侦查人员，其目的不言而喻。
“我们得加快动作了。”她深吸一口气，“否则完蛋的就是我们。外面已经开始搜查了，估计现在我们在萨门卡也成了通缉犯。”
“资料已经全部上传完毕，他们的审判是迟早的事。”唐浩宇摩拳擦掌，“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出手了。把剩下那三个一并解决。”
黑月兴奋地跳到沙发上：“没错！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邵熙恒和叶夏凌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默默记下：黑月最近又多了个中二病的特质。
“就算要行动，也得先养精蓄锐。”邵熙恒理性地分析，“我们这次消耗太大，至少需要五六天才能完全恢复。”
“但这个地方恐怕经不起一两天的搜查！”叶夏凌看了眼挽沐雨，“我们去地下城吧。正好把挽沐雨送回去，在那里休整一段时间，养精蓄锐，再找他们算账。”
“也好。”邵熙恒点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轮流守夜，明天一早就去地下城。”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邵熙恒自告奋勇负责第一轮守夜。
夜深人静，民宿周围一片寂静。邵熙恒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市中心的璀璨灯火。与初来时的兴奋不同，此刻他心中只剩一片冰凉。
“在想什么？”叶夏凌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邵熙恒回头，不禁微微一怔。少女穿着浅色睡衣站在月光下，银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尽管已经见过无数次，但每一次相见，她的美丽依然让他感到惊艳。
“怎么了？”叶夏凌自然明白他愣神的原因，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故意问道。
“没、没事。”邵熙恒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你今天消耗这么大，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陪你一起守夜。”叶夏凌轻轻靠在阳台栏杆上。
“…嗯。”邵熙恒点了点头，继续注视着窗外。至少到目前为止，搜查还没有延伸到这片区域，周围只有零星的几个侦查人员。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并肩站立，任由时光在一个多时辰的沉默中缓缓流淌。
到了后半夜，邵熙恒轻轻碰了碰叶夏凌的肩膀：“今天早上真是惊险，差点我们两个都交代在那里了。”
“还不是因为你。”叶夏凌嘟囔着，依旧对邵熙恒不肯独自撤离耿耿于怀，“我说了你先走就是了，我能拖住他们三个的。”
“我说过了，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邵熙恒注视着叶夏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不会用牺牲来换取生存。”
叶夏凌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突然从眼眶滑落。她的声音带着委屈和伤心：“那新生考核的时候呢？你为什么要把腕带让给我？你当时可能会死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即使泪眼婆娑，她依然美得让人心碎。邵熙恒感到一阵心疼，开始后悔刚才用那么重的语气和她说话。
“我做过一个梦…”叶夏凌的声音微微发颤，“梦里那天灵鸮展开屠杀，我梦见你死在了山骇林…这个梦我反复做了很多次，很多很多次…我好害怕它会成真。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邵熙恒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不会的，梦都是反的。这绝对不会成为现实。”
叶夏凌仿佛不相信般，突然上前紧紧抱住邵熙恒，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你这是做什么？”
“为了确认这不是梦。”叶夏凌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邵熙恒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让别人知道学院里那个冷若冰霜的叶夏凌还有这样一面，恐怕大半个学院的人都想杀了他。
就这样相拥了五六分钟后，邵熙恒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现在确认好了吗？这不是梦吧？”
叶夏凌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地松开手。尽管耳根都红透了，她还是强装镇定。那故作正经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确认好了，这不是梦。”现在轮到她嘴硬了。
“那么现在，我要你答应我。”邵熙恒凝视着她的眼睛，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要为未知的未来担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如何，都不要想着用牺牲来交换什么。”
叶夏凌小声回应：“你也一样。”
……
与此同时，执政大楼顶层办公室内，卢标看着被黑月破坏得面目全非的混石大门，额角青筋暴起。
“这群混蛋，简直欺人太甚！”他对着搜捕队队长怒吼，“加大搜查力度！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无需上报，立即处决！”
“是！”搜捕队队长躬身领命，快步退出了办公室。
卢标环视着被翻得一团乱的资料，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他仔细检查了被翻动的文件，发现正是数百年来萨门卡历任执政官的罪证。毫无疑问，这些证据已经被拂晓之日上传给了协会。
他按下通讯器，接通了剑影夜光：“立刻来我办公室！我们暴露了。”
片刻之后，阎罗和沃德伦出现在他面前。
“卢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两人齐声行礼。
卢标没好气地指着散乱的文件：“我们已经彻底暴露了，协会很快就会派人来治我们的罪。”
“都怪那个拂晓之日！”阎罗咬牙切齿，“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
卢比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协会的人最晚三天就会赶到。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在这三天内，必须找到并解决这群家伙。”
“可是三天时间，我们未必能找到他们…”沃德伦面露难色。拂晓之日的难缠程度有目共睹，他实在没有把握。
“找不到就继续找！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拉几个垫背的。”卢标的面容扭曲得可怕，“如果最后还是找不到，我就把整个萨门卡炸了！”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顾他人死活，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让拂晓之日陪葬。
“那那个女孩怎么办？”
卢标恶狠狠地瞪了沃德伦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那个女孩？先管好我们自己吧！如果遇到她，看能不能逼另外几人现身。如果不行，就直接杀了。”
“可是尧警告过我们不准动那个女孩…”
“横竖都是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阎罗也陷入了癫狂，显然被卢标的疯狂所感染，“现在能杀一个是一个！”
“是。”
三人自以为在萨门卡最高处的办公室里的谈话密不透风，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湖边那个黑衣身影尽收眼底。
尧凝视着月夜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几个不知死活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