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延离开前一天,清晨,驴车上,女孩兴致勃勃,
“陆峥延,你说照片会好看吗?”
陆峥延看着她明媚的侧脸,轻轻应了声。
一旁的婶子听闻笑话道,
“瞧你这老实孩子,还不赶紧夸你媳妇漂亮。”
“就你俩这长相,瞎子来了也能照得好看。”
桃夭夭果然更开心了,朝婶子露出甜甜的笑,她学着妈夸奖她一般夸起婶子,
“婶子,你今早吃糖了吗?”
婶子纳闷:“没有哇。”
“那你的嘴怎么这么甜!”
婶子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也就你这丫头能哄我开心,家里那些崽子一天天恨不得气死我才罢休。”
桃夭夭趁机递去两颗水果糖,
“不气不气,婶子吃糖,吃了更开心。”
一旁陆峥延将女孩哄婶子的过程看了个全,真心实意佩服起桃夭夭来,也就她才有这个本事让村里的“战斗力”对她赞不绝口。
等到了县城,下了驴车,婶子还不忘拉着桃夭夭的手,
“夭夭啊,我家臭小子昨个儿去后山摘了不少野果子,回头就让他送去给你吃。”
桃夭夭十分嘴甜地谢过,这才被陆峥延拉着去了照相馆。
老师傅显然还记得他们俩,一瞧见人当即乐呵起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把你们的照片装好。”
他递来一个小纸袋,里边一共七张照片,四张合照三张桃夭夭的单人照,全都是三寸的。
老师傅看着桃夭夭,眼中是溢出来的欣赏,
“你这女娃上镜,长得好看,上镜更好看,比那电影里的女明星还要好看。”
桃夭夭第一次听到电影二字,好奇地问,
“电影是什么?”
陆峥延心中顿时有些懊悔,回来这些天没来得及带她去看一部电影。
他只能朝女孩解释,并承诺道,
“等下次回来一定带你去。”
桃夭夭点头,想说她可以和妈还有大嫂二嫂一起,只是看到陆峥延眼中的悔意,又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陆峥延付了钱,桃夭夭拿着照片边走边看,爱不释手。
黑白照片极好地勾勒出两人优秀的面部轮廓,男人眉眼锋利,唇部紧抿,显得有几分严肃,女孩面部柔和,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弯,嘴角翘起,整个人鲜活灵动。
两人端正地坐着,男人笔直的上半身微微朝女孩倾斜,肩并肩,姿势是恰到好处的亲密。
第一张合照略显僵硬,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每一张照片都比前一张状态更好。
到了第四张时,男人的嘴角也带起了笑,锐利的眉眼变得温和,狭长的眼中饱含笑意。
桃夭夭举起最后一张合照,放在陆峥延脸旁比了比。
在陆峥延露出不自在的表情后,她笑道,
“陆峥延,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陆峥延的心跳猛地顿住,看着前方女孩连背影都透着欢快,僵硬的嘴角试着往上提了提。
他不笑的时候很难看吗?她是不是更喜欢自己笑起来的样子?
回到家,牛爱花正带着俩媳妇在厨房忙碌,桃夭夭将照片给妈和大嫂二嫂看,获得三人一致好评。
牛爱花甚至想将照片裱起来,这可是夭夭和老三的第一张合照,也是夭夭第一次照相,具有纪念意义。
这想法最终还是被陆大山制止了,家里仨儿媳,虽说老两口确实宠夭夭,但也不能做得太过。
于是牛爱花只要了张合照过来,放在枕头底下,时不时拿出来看上一眼。
晚上,陆峥延收拾包裹,桃夭夭坐在桌前做题,想趁男人离开前将不会的都问了。
身后陆峥延拿出装着照片的小纸袋,拿了张合照出来,正欲放到军装上衣口袋,想了想,又拿了张桃夭夭的单人照一起放进去。
待陆峥延将行李收拾好,一转身便被女孩拉到书桌前坐下,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不会,你教教我。”
陆峥延讲得很仔细,桃夭夭听得也认真,女孩思维灵活发散,一点就通甚至还会举一反三,让陆峥延不得不再次感叹她的聪明。
他现在还能教教她,等过两年说不定就远超于他了。
屋内陷入安静,只有铅笔在纸上磨蹭的沙沙声,昏黄的灯光下,女孩神情认真,身旁男人默默陪伴在侧。
陆峥延随手翻看语文课本,却被中间夹着的两页纸吸引了目光。
他好奇是什么,眼睛已不自觉看起来。
竟然是桃夭夭写给他的信。
信件格式标准,字迹一步一画青涩得很,那时女孩明显刚学会写字。
看着她小心翼翼诉说着心里的委屈,陌生又笨拙地发泄心中的情绪,陆峥延胸腔忽地涌出一抹酸涩。
她这么活泼乐观,每天跟个小太阳似的,原来在背地里,也会默默伤心,暗自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陆峥延不敢去想桃夭夭流泪的画面,他害怕,也不想看到女孩哭泣。
这时,桃夭夭的数学题也已经做完,瞧见男人手里拿着的信纸,女孩微愣一瞬,随即有些不好意思。
“我早就没事啦,那个时候只是有点难过,不知道跟谁说。”
陆峥延沉默着将信纸叠好塞进衣兜,既然是写给他的信,理应该他收好。
在桃夭夭震惊的目光中,男人抬头深深凝视着她,目光深邃而坚定,
“下次寄信回来我多买点邮票,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可以写信告诉我,让妈教你怎么寄信。”
桃夭夭抿唇浅笑,
“好。”
夜深灯灭,炕上两人今晚似乎都有些难以入眠,呼吸清浅间,陆峥延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桃夭夭,我们重新约法三章。”
桃夭夭睁着明亮的眼睛看他,就听陆峥延一字一句。
“第一,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你的能力。”
“第二,受了委屈欺负先骂回去打回去,然后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第三,不许随便摸别的男人,摸哪里都不行!”
桃夭夭嘴角弯起,
“那你算别的男人吗?”
陆峥延沉默一瞬,声音莫名嘶哑,
“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