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一听:
“狂白白?那个桥人?”
“你认识?”小玉郎问。
“附近十里八乡挺有名的。牵线本事确实高,但给钱什么桥都搭,名声不大好。没打过几次交道,偶尔会带人来光顾云水阁。”
“可有联络方式?”
“奴不知,但阁里应该有下人知道。”
小玉郎主动请缨:
“那在下随阁主去寻狂白白,诗诗去拜访张巧巧?”
柳诗诗想了想:
“也好,那就兵分两路。不过,”她掏出一枚符纸给了他“带上这个,保平安。”又想了想,给他一小包药粉:“若是对方逃得快,把这个撒他身上。”再想了想,给了他一张引路符:“留了我的气息,谨防失散。”
小玉郎嘴角都弯到后槽牙去了,揣好东西,把金枝玉叶放回出云公子的房间,拉着阁主就往后院跑。
雁归瞧着,淡淡道:
“你倒是护他。”
柳诗诗很认真地回答:
“小玉郎还是挺可怜的。”
“没听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听过。”柳诗诗接着说:“现下我觉着他可怜就护着他,他日我觉得他可恨就灭了他。”
雁归笑了:
“你真这么想就好。”
柳诗诗觉得这俩人莫名其妙:
“你讨厌他,他也讨厌你。你说你不认识他,他连你名字都不叫。为何?”
“兴许第一眼就相互看不顺眼吧?有人能一眼望千年,自然也有这样两看相厌水火不容的。”
倒也有几分道理,柳诗诗歪了歪头,不再多想。
“走吧,去张员外府上,你瞧一眼张巧巧就知道她是不是红衣女客了。”
雁归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找出云公子要了个仆僮带路,向张府而去。
仆僮身份低微,只敢领两人到张府不远处:
“像奴这样身份的人,不好在外乱逛。拐过去就是张府的大门,娘子与公子受累,得自己过去了。”
“为何?”柳诗诗不解。
雁归直接赏了几枚铜钱,仆僮接过就远远跑开。
“下九流怎好青天白日在良民宅子附近乱走,被人瞧见了,可要传闲话。世人皆在意名声,你就当入乡随俗吧。”
柳诗诗勉强接受这个说法。但还是不太能理解下九流和名声之间的关系。
雁归指一指张府的墙头:
“走后门还是前门?”
“啊?”
“后门就翻进去夜探香闺,前门就得找个由头让张员外接见。”
柳诗诗是想走前门光明正大拜访,但有些担心张员外不会让张巧巧见客。心下犹豫不决,琢磨着能用什么方法两全其美。
在柳诗诗冥思苦想的同时,小玉郎正带着印礼赶往东市的牛巷。
印礼不像其他亲信常年在外,从牧州城开始一直带着一小队亲卫远远跟随着小玉郎。接到传信的时候正考虑找哪棵干净的大树睡舒服一点。见点了名要自己亲自出马,即刻施展轻功赶到了小玉郎身边。
东市买卖多,贫民也多。七拐八拐在交错的小胡同里绕了一柱香,两人才窜进牛巷。
小玉郎抬手,印礼躲到一旁。他叩了叩门,两轻一重。
片刻,有脚步声传来。
“谁?”声音贴着门板传来。
“问路的。”
“什么路?”
“过桥路。”
吱呀一声门开了条缝,里面正有只眼睛透过门缝打量小玉郎。
印礼看准时机一脚踹开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下擒住对方,捂住对方的嘴压倒在地。小玉郎拍了拍下摆,不紧不慢走了进去,把大门关上。
一间简单的院子,只有一排横屋,一眼望到头。小玉郎走进还未熄灯的堂屋,印礼押着人跟了进去。
“狂白白?”小玉郎坐在太师椅上问道。
印礼适时松开他的嘴,对方答道:
“敢问得罪了哪路好汉?”
印礼踢了他一脚:
“问你你就答!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是我。”地上的人衣服洗的浆白,没有补丁,一身短打,头发却精心束了个发髻。
小玉郎用折扇点点狂白白:
“给你两条路,一条生,一条死。你选哪条?”
“好汉手下留情!想要什么都可以谈!”
印礼又踢了他一脚。
狂白白连忙改口:
“生路,自然是生路!”
小玉郎哗啦打开折扇慢慢扇着:
“从今日起,你跟着他走,也就是跟着我做事。回头再给你个身份,具体做什么待他放你回来再说。”
狂白白不吃眼前亏,无有不应,连连称是。
“我问你,你给张大拉线的主顾是谁?”
“是…天福大街张员外…”狂白白心下有数多了。“好汉可是要夺宝?我知道宝物在哪!”
印礼继续踹:
“问为什么答什么!”
狂白白吃了痛:
“去年张员外差下人找到我…找到小人,要买人,说是家中下人要换一批,托小人找个做死契的牙人。小人先找了王二。一开始以为是下人口风不紧,惹了张员外不快,换个十个二十个,也就差不多了。谁知道张员外还要买,王二说手头没那么多死契的仆役,向小人推了张大。但买的人那么多,进了张府小人也没见过第二回,一想到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小人也不敢多问多想。
今年年后,张员外说送去的仆从运道不好,给了本秘术,让小人学。还提了两嘴宝物的事。小人怕其中有诈,就推给了张大。后来张员外还是嫌弃,吩咐小人配合秘术去春花会换。小人依葫芦画瓢又推给了张大。就这些了。”
“那你如何得知宝物在哪?”小玉郎继续问。
“小人猜的。张员外说金枝玉叶是珠中宝。小人觉着应当是在张家小姐身上。掌上明珠,珠中宝。又叫金枝玉叶。可不就是家中爱女么。”
“那你可曾见过张家小姐?”
“不曾…张员外宝贝女儿十里八乡都出了名了。”
“那张家小姐一直未嫁之事可有了解?”
狂白白面露迷茫:
“啊?这……小人就是个桥人……您要问哪家媒婆好,哪个刀客准,小人定会说桥南的王婆子,凤凰山的刀疤刘,您要问这个……小人就真不知道了……”
小玉郎啪一声收了折扇:
“以前你可以不知道,以后,必须知道。”
狂白白琢磨了一圈,怎么感觉像是让自己去当探子呢?
小玉郎起身,径直离开院子。被留下的印礼吹了一声口哨,院外四面八方几个黑色人影窜进堂屋。
五花大绑将狂白白绑成了粽子,齐齐扛着,又悄然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