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星路歧途?不,这是捷径!
光河流淌在星海中。
这条路是星辰的残骸铺成的,向上延伸,尽头是关着二十八星宿的天域监狱。
赖劫生盘膝坐在光河中央。他身下是个圆形的石台,由完整的【贯星盘】所化,正带着他平稳前行。这条光河的急流,能瞬间把洞虚境修士撕碎,但石台的气息保护了他。
踏上星路时,贯星盘的力量就治好了他大半的伤。他身上的旧儒衫还是破的,但体内的劫海青莲金丹正缓缓旋转,生机勃勃。
他抬起手,掌心躺着温热的【云海令】。
“我们已经进入星路的中段。”
令牌中传来江玄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依旧骄傲。
是江玄。
“根据我江家先祖留下的星图秘闻,这条主路是变革派的星君们花无数心血稳固下来的唯一安全路径。它的每一寸都由秩序法则构筑,能躲开大部分的法则乱流和时空碎片。我们只要沿着它走,就能准确抵达角宿星君准备的安全区。”
江玄的语气很严肃,郑重地警告。
“记住,赖劫生。星路上最危险的就是偏离航线。任何一条看着平静的支流,背后都可能连着法则坟场,那是上古神战后破碎规则的倾倒地,一旦进去,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我们……赌不起。”
赖劫生没有回应。
他只是平静的听着,那双一金一黑的异瞳,漠然的注视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光暗洪流。
安全区?
角宿星君的准备?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在玄陆,他听信了变革派的善意,结果被当枪使,差点亲手毁了世界。
如今到了天上,还要继续当听话的棋子么?
就在这时——
“嗡!”
赖劫生体内的《劫生经》毫无征兆的剧烈震颤起来!
一股源自功法本能的强烈渴望涌了上来,让他身体都绷紧了。
赖劫生瞳孔猛的一缩。
他那超乎常人的“闻道”能力,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头。
他闻到了。
在江玄说的安全主路旁,他闻到了一条微弱又混乱,几乎难以察觉的支流。
那条支流是灰黑色的,像混入清泉的墨线。它散发出的味道,无法用言语形容。
那味道里,混杂着世界崩塌的哀嚎、神明陨落的不甘、新诅咒的恶毒和瘟疫蔓延的绝望……
它混杂着世间一切的负面、混乱与终结。
对任何一个正统修士来说,这味道是剧毒,躲都来不及。
可对修炼《劫生经》、以“劫”为食的赖劫生来说,那味道……
是难得的美味!
他丹田内的劫海青莲,那九片漆黑的莲瓣,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舒展,发出一阵阵饥渴的嗡鸣。自从踏上星路,一直被纯净秩序星光压制的劫力,在这一刻彻底活了过来!
“那是……”
赖劫生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条灰黑色的支流。
他断定,这条路对别人是绝路。
但对他,却是捷径!
里面蕴含的精纯劫气,足以让他在抵达天域之前,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赖劫生!你在看什么?!”
江玄的残魂察觉到赖劫生的不对劲,声音立刻严厉起来,“收回你的心思!那是废弃航道,是天域倒法则垃圾的地方!你想死吗?!”
“下水道?”
赖劫生笑了。
“江大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慢悠悠的在识海中回应道,“你眼里的垃圾,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好的补品。”
“你什么意思?!”江玄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意,“你把自己比作蛆虫?赖劫生,现在不是你玩那套歪门邪道的时候!这关乎我们所有人的性命,更关乎你那个世界的存亡!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你,护住你的家乡。我没答应你,要按别人的剧本去护。”
赖劫生的声音陡然转冷。
“江玄,你还没看明白吗?从始至终,我们都走在别人铺好的路上。那个所谓的安全区,不过是为我准备好的另一座更精致的牢笼罢了。”
“变革派也好,守序派也罢,他们都是布局的人。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用来开锁的钥匙。他们现在对我好,是因为还需要我这把钥匙去开锁。可一旦锁开了,你觉得他们还会对一把沾满铁锈的钥匙,留半点仁慈吗?”
江玄的残魂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因为赖劫生说的,句句都是现实。
“所以,”赖劫生的目光变得疯狂又坚定,“从现在开始,我不走他们的路了。”
“我要走一条他们看不懂、算不到,甚至想都不敢想的路!”
“我的道,本就是从这世上最污秽、最绝望的劫难中诞生的。那条路,才是真正属于我的路!”
话音未落,他再没有任何犹豫!
“你疯了!赖劫生!停下!”江玄的残魂在云海令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但,晚了!
赖劫生将那股斩杀亢金龙后融合而成的灰色混沌之力,毫无保留的、疯狂的注入了身下的【贯星盘】!
“嗡——!!!”
古老的石盘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尖锐嘶鸣。
它本能的抗拒这个偏离轨道的命令。那条秩序构筑的星光主路,释放出强大的法则之力,试图把这叶偏航的扁舟强行拉回正轨!
“给我……拐!!!”
赖劫生双眼赤红,那双金黑异瞳里死气与生机疯狂流转,整个人爆发出一股不讲道理的疯狂意志!
“咔——!咔嚓——!”
构成星路主干道的秩序法则,在这股混沌之力的强行扭转下,竟然发出了琉璃碎裂一样的声响!
下一刻,赖劫生身下的石台猛地一震,拐了一个几乎九十度的弯,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那条灰黑色的、充满不详气息的支流之中!
轰!!!
在他脱离主干道的瞬间,整条星路像是触动了什么禁忌,立刻发生了剧烈的连锁反应。
那条被赖劫生舍弃的星光大道,开始寸寸崩塌、节节断裂,被周围的黑暗与虚无疯狂吞噬。
而赖劫生冲入的这条支流,更是在他进入的刹那,便彻底失去了稳定!
四周的景象不再是流光溢彩的星河,而是变成了扭曲的混沌色块!无数破碎的、带着尖角的时空碎片,像暴雨里的冰雹,劈头盖脸的向他砸来!
一股源于空间本身的撕扯力,作用在了石台和赖劫生的身上。
“噗——”
他刚恢复的身体,瞬间再次裂开无数血口。鲜血还没流出,就被混乱的法则之力蒸发。
江玄的残魂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云海令的光芒瞬间黯淡到极点,彻底沉寂。
赖劫生的意识,在剧烈的空间撕扯与法则冲击下,开始变得模糊。
然而,就在他即将昏过去的瞬间。
一股……
一股精纯浓郁的劫气,从四面八方粗暴的灌进他残破的身体!
那股力量粗暴野蛮,不带丝毫温和,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刺入他体内的每一条经脉,每一寸血肉。
剧痛!
深入神魂的剧痛!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却又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
他能感觉到,自己快要崩溃的身体,正在这股劫气的野蛮冲刷下,被重塑、被强化!丹田里那快要枯萎的劫海青莲,贪婪的舒展开每一片莲瓣,大口吞噬着外界的能量!
赖劫生的意识,在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味道……”
“……真他娘的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