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城的轮廓在望,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座依托山势而建的巨大堡垒。城墙高耸,由一种泛着青黑色的巨石垒成,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和各种法术轰击的痕迹,透着岁月的沧桑与残酷。城门口有身穿统一制式皮甲、气息精悍的卫兵把守,对进出的人流进行盘查,虽不算严苛,但眼神锐利,显然不是北域那些守城兵卒可比。
“前辈,青岩城到了。”王撼山恭敬地对孙志国说道,经过一路调息,他的伤势稳定了些,但脸色依旧苍白,“进城需缴纳一枚下品灵石,或者表明身份。”
孙志国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城门处熙攘的人流。这些武者修为普遍不弱,六七品随处可见,甚至八品气息也不在少数,个个身上都带着一股久经厮杀的悍勇之气。他这身布衣和收敛后的“平平无奇”气息,在人群中毫不显眼。
在缴纳灵石入城时,孙志国注意到王撼山几人缴纳灵石时那肉疼的表情,以及卫兵看到他们拖着赤炎犀尸体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一枚下品灵石,在北域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一个月,在这里却只是入城费,可见中州资源虽丰,底层武者的竞争也更加激烈。
进城之后,喧嚣声浪扑面而来。街道宽阔,以青石板铺就,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售卖丹药、兵器、符箓、妖兽材料的店铺比比皆是,其品质远胜北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香、金属气息以及淡淡的血腥味。行人步履匆匆,大多神色冷峻,少有北域坊市那种闲适之感。
“前辈,您初来乍到,若无落脚之处,可先去我们‘黑虎佣兵团’的驻地暂歇,虽然简陋,但胜在清净。”王撼山热情邀请,他存了结交之心,这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若能拉上关系,对黑虎佣兵团有天大好处。
孙志国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不必,我自有去处。”他不想与本地势力牵扯过深,以免暴露行踪。万妖殿的威胁如同悬剑,在中州地界,他必须更加谨慎。
王撼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不敢强求,连忙道:“既如此,前辈若有何差遣,可来城西的黑虎佣兵团驻地寻我,王撼山必效犬马之劳!”他将团址详细告知,又补充道:“青岩城内有几家客栈不错,如‘醉仙居’、‘百味楼’,环境清雅,就是价格不菲。城南的‘悦来客栈’相对实惠些。”
“多谢。”孙志国记下,随即从怀中(实则从系统空间)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王撼山,“这瓶‘生肌凝血丹’对你伤势有益,算是酬谢你一路解惑。”
王撼山接过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色泽圆润、药香扑鼻的丹药,品质极高,远非市面寻常丹药可比!他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这丹药价值远超他们这次狩猎的收获!“这…这太珍贵了!前辈,这使不得!”
“收下吧。”孙志国语气不容置疑,随即不再多言,转身融入人流,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
王撼山握着玉瓶,看着孙志国消失的方向,深深一躬,心中已将这位神秘前辈的恩情牢牢记下。
孙志国并未前往王撼山推荐的任何一家客栈。他在城中看似随意地走着,神识却如同无形的水银,悄然覆盖四周,收集着信息,同时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
最终,他在一条相对偏僻、名为“槐荫巷”的巷子深处,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名为“归云居”。客栈门面陈旧,客人稀少,老板是个打着哈欠、修为只有五品的老头,对孙志国的到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住店,一天多少?”孙志国改变了一丝声线,声音略显沙哑。
“看房间类型,最好的要一天一块下品灵石,包热水,包早饭。”老头有气无力。
孙志国直接付了十天的灵石,要了一间最好的客房。
房间不大,陈设还算豪华,看着还蛮干净的。孙志国关上房门,立刻在房间内布下几道隔绝神识探查和声音的简易禁制——这是他从系统商城杂项里看到的小技巧,耗费了10原点,效果却不错。
做完这一切,他心念一动,运转《千面功》。这门得自系统新手礼包的易容术,他已修炼至大成,此刻施展,面部肌肉与骨骼微微蠕动,肤色也变得略显黝黑粗糙,片刻之后,镜中出现的不再是孙志国那棱角分明、带着霸气的面孔,而是一张三十多岁、面容普通、带着几分风霜之色的汉子脸庞,眼神也变得浑浊内敛,看上去就像个常年在外奔波、修为在七品左右挣扎的普通佣兵或散修。
“便叫……厉石吧。”孙志国随意取了个化名。他换了身更显陈旧的黑灰色劲装,将自身气息稳稳压制在七品中阶左右,这才撤去禁制,悄然离开了归云居。
易容后的孙志国,如同滴水入海,彻底融入了青岩城的底层武者群体。他先在城中几家最大的商铺转了转,主要是售卖情报和地图的“万象阁”以及收购贩卖各种材料的“百宝楼”。
在万象阁,他花费了上百下品灵石,购买了一份相对详细的《中州堪舆概要(东南域篇)》以及《苍梧山脉异兽录》、《青岩城势力简述》。中州实在太大了,他所在的这片区域只是中州东南一隅,被称为“千山域”,因山脉众多而得名。而青岩城,不过是千山域边缘、苍梧山脉外围的一座小城而已。
“千山域……最强的势力是‘玄天宗’,据说有武王坐镇……其下还有几个拥有武尊的家族和宗门……”孙志国翻阅着玉简,心中对中州的格局有了模糊的认知。武王!在北域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在这里却是一域霸主。武尊数量似乎也不少,九品武者在这里,只能算是中坚力量,远非顶尖。
在百宝楼,他见识了更多中州特有的材料,许多都蕴含着惊人的能量,价格也极其昂贵。他注意到,自己系统空间里的一些得自古神战场和北域秘境的材料,在这里似乎能卖出不错的价格,但他暂时不打算出手,以免引人注意。
随后,他走进一家客人众多的酒馆,在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普通的灵酒,几碟小菜,看似自斟自饮,实则耳听八方。
酒馆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很快,各种议论声便传入他耳中。
“听说了吗?黑虎佣兵团那帮家伙走狗屎运了,居然搞到了一头完整的八品巅峰赤炎犀!”
“真的假的?王撼山那家伙不是才八品中阶吗?他们团里那几个歪瓜裂枣,能拿下赤炎犀?”
“邪门就在这儿!听说他们遇到硬茬子,差点团灭,结果被一个神秘高手给救了,那高手一拳就崩碎了赤炎犀的独角!”
“一拳?吹牛吧!肯定是用了什么神兵利器!”
“谁知道呢?不过王撼山那家伙得了好处,闭口不谈那位高手,神秘得很……”
“……”
孙志国默默听着,看来王撼山还算懂事,没有大肆宣扬他的存在。
除了他的事迹,更多的议论集中在苍梧山脉深处。
“……‘黑风涧’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有宝光隐现,可能是有什么古修洞府或者天材地宝出世!”
“不止黑风涧,‘落霞湖’最近也死了好几个好手,像是被什么诡异东西拖下水了……”
“妈的,这苍梧山脉越来越邪性了,机遇是多,但也得有命拿啊!”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听说玄天宗都有弟子过来了……”
“……”
古修洞府?天材地宝?孙志国心中微动,但并未急于行动。初来乍到,情况不明,贸然卷入是非绝非明智之举。
他在酒馆坐了近一个时辰,将听到的零碎信息在脑中整理一番,对青岩城及周边的形势有了更清晰的了解。这里势力错综复杂,除了明面上的几大家族,还有各种佣兵团、散修联盟,以及可能潜伏的妖魔势力,水颇深。
结账离开酒馆时,已是华灯初上。青岩城的夜晚并未沉寂,反而更加喧嚣,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在阴影中进行。
孙志国沿着昏暗的巷道往归云居走去,神态从容,仿佛只是一个结束了一天奔波、疲惫归家的普通佣兵。
然而,当他走到槐荫巷中段时,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他的神识早已察觉到,前方巷子拐角处,以及身后,各有两道气息锁定了自己。气息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修为都在七品上下。
“劫道的?”孙志国心中冷笑,中州果然“民风淳朴”。自己易容后显露的七品中阶修为,又独身一人,确实像是块肥肉。
他佯装未觉,继续前行。就在经过拐角的瞬间,前后四道身影同时窜出,将他堵在了巷子中间。
前面两人,一个瘦高如竹竿,手持淬毒匕首,一个矮壮敦实,握着一对黑沉沉的短戟。后面两人,则是一对长相猥琐的双胞胎,手里拿着类似渔网的法器,显然擅长困敌。
“兄弟,哥几个手头紧,借点灵石花花?”那瘦高个阴恻恻地开口,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绿芒。
孙志国停下脚步,心中生起了些许恶趣味,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惊慌”,声音“紧张”地说道:“各…各位好汉,我…我刚来青岩城,身上没…没多少灵石……”
那矮壮汉子不耐烦地吼道:“少他妈废话!识相的把储物袋交出来,饶你一条狗命!”他们干这行当久了,一眼就看出这种刚来的外地散修最好拿捏。
孙志国“犹豫”了一下,似乎被吓住了,慢吞吞地伸手向怀里摸去,像是要取储物袋。
那四人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警惕心也放松了一丝。
就在这一刹那!
孙志国动了!
他原本“惊慌”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那慢吞吞摸向怀中的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骤然探出!并非取物,而是并指如剑,直刺身前那瘦高个的咽喉!
速度快到了极致!在恐怖的重力压制下,这一指依旧带起了尖锐的破空声!
瘦高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喉头一凉,一股凌厉无比、带着毁灭气息的指劲已然洞穿了他的喉咙!
“呃……”他瞪大了眼睛,捂着喷血的喉咙,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与此同时,孙志国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贴近那矮壮汉子。那汉子反应稍快,怒吼一声,双戟带着恶风狠狠砸向孙志国头颅!
孙志国不闪不避,左手如同铁钳般探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汉子砸下的手腕!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矮壮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已被生生捏碎!孙志国右手握拳,毫无花哨地印在其胸口!
“嘭!”
矮壮汉子如同被蛮牛撞中,胸骨尽碎,心脏被震成肉泥,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没了声息。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两人毙命,后面那对双胞胎才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将手中的渔网状法器抛出,试图困住孙志国。
那渔网迎风便涨,闪烁着灵光,显然是一件不错的困敌法器。
然而,孙志国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一道凝练至极、细微如发丝的雷霆剑元一闪而逝!
“嗤啦!”
那渔网状法器如同被利刃切割的布匹,瞬间被从中斩成两半,灵光溃散,变成凡物掉落在地!
双胞胎目瞪口呆,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想逃跑。
孙志国岂会让他们逃走?他身形再动,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人身后,手刀斩落,那人脖颈扭曲,瞬间毙命。另一人刚跑出两步,便被孙志国隔空一指,点碎了后心要害,扑倒在地。
从出手到结束,不过两三息时间。四名七品劫匪,全灭!
孙志国面色如常,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他迅速在四人身上搜索一番,只找到几个装着少量灵石和杂物的低级储物袋,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下品灵石,穷得叮当响。
他随手将灵石收起,弹出一缕气血之火,将四具尸体烧成灰烬,连同那破损的法器一同处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恢复那副普通佣兵的样子,如同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继续朝着归云居走去。
巷子恢复了寂静,只有夜风吹过,带走淡淡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