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甲熊罴那庞大尸骸散发的浓烈血腥与恶臭,如同无形的烙印,深深烙刻在泰安琼的感官和心灵深处。
山行者击杀那只庞大的野兽的果断和残忍,一幕幕的,在泰安琼的意识海中显现。
接下来的数日,静思园清幽的溪水与鸟鸣都无法彻底洗刷那份战栗。然而,山行者并未给予他太多沉溺于恐惧的时间。
训练,变得更加严苛,目标直指实战。
洼地的血腥试炼后,[裂石劲]的修习从纯粹的发力技巧,转向了更贴近实战的“杀招”。
腐甲熊罴的死亡阴影尚未完全散去,静思园的晨光里便弥漫起一股更为凝重的气息。
溪水的叮咚成了背景音,山行者那双勘测地脉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了泰安琼。
这一次的训练场,已经移到了溪边一片更开阔的硬地上。
山行者丢过来一块坚韧的、浸透了溪水显得沉甸甸的厚牛皮,足有成年人的背甲大小。
“拿着。” 山行者的声音没有起伏。
泰安琼依言抱起湿牛皮,入手冰凉沉重,韧性十足。
山行者伸出自己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右手食指,指尖粗糙得像砂石。
“地脉之势,非蛮力冲撞。” 他走到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旁,并未蓄力,只是那根食指快如闪电般刺出!
噗!
一声沉闷的钝响,坚硬如铁的青石表面,竟被那看似普通的指尖戳出了一个深达寸许的孔洞!
碎石粉末簌簌落下。
泰安琼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还是人的手指吗?
“看到什么了?” 山行者收回手指,指尖连红痕都没有。
“快…快得看不清…” 泰安琼结巴道。
“快,是其一。” 山行者走到泰安琼面前,拿起那块湿牛皮,用手指点了点泰安琼的胸口:
“关键在‘凝’。地脉之力,浩瀚如海,你引一丝入体,不是让它像野马般在体内乱窜,而是要像握紧一把沙!将它死死压缩,凝聚于一点——指尖、掌缘、肘尖!唯有凝练至极点,方能无坚不摧!”
他指着泰安琼手中的牛皮:“用你的食指,刺穿它。记住沉锚!脚掌踏地,如树生根!气息下沉,引星力入地脉,再导地脉之力,凝于指尖!不是推,是刺!像针扎透布!”
泰安琼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山行者的动作。他摆开[地脉沉锚]的架势,左脚前踏,重心下沉,感觉力量顺着脊柱沉入脚底,仿佛与大地相连。右膝的【剑鱼】隔着地脉之衣微微发烫,他尝试引导那股灼热感,想象它顺着手臂流动,最终汇聚到伸出的食指指尖。
“喝!” 他低吼一声,食指猛地刺向湿牛皮!
指尖传来巨大的阻力,湿牛皮坚韧异常,只是被顶得深陷下去,发出“吱嘎”的紧绷声,却没有破!
反震之力让他指骨生疼。
“散!太散了!” 山行者厉声喝道,“你的力量在手臂就散了大半!凝住!想象你的指尖就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给我钉进去!”
一次,两次,三次……泰安琼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包裹着【卡拉克纺锤】纹路的左手腕也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指尖很快磨破了皮,渗出殷红的血珠,染红了包裹右膝的地脉之衣边缘。湿牛皮上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凹坑。
“继续!” 山行者不为所动,“痛?怕破皮?等你被野兽的獠牙撕开肚子,那才叫痛!凝!给我凝住!”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后,泰安琼几乎榨干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嘶吼,他的食指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感,狠狠刺出!
嗤啦!
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坚韧的湿牛皮,终于被他的指尖刺穿了一个小洞!虽然洞口不大,边缘毛糙,但这无疑是突破!
泰安琼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和牛皮上的破洞,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却也有一丝难以置信的亮光。
“记住这感觉。” 山行者声音依旧冷硬,但眼神稍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是掌缘断竹!” 他指向旁边一根手腕粗、裹着湿滑泥浆的青竹。
……
午后,阳光炙热。山行者用一根削尖的硬木枝,在溪边湿润的沙地上飞快地勾勒。
“看。” 他寥寥数笔,一头呲着獠牙、肌肉虬结的巨狼轮廓便跃然沙上,栩栩如生,凶戾之气扑面而来。
泰安琼蹲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
山行者的木枝尖端,精准地点在狼颈侧下方一处:“咽喉,气管所在。一击刺穿,窒息毙命。”
尖端滑动,指向狼胸口偏左一点:“心脏。重击穿透,立时倒毙。”
接着是后颈脊椎连接处:“此处神经密布,重手法击断或重创,可瞬间瘫痪。”
最后是那双凶狠的眼睛:“脆弱,剧痛可致盲乱,创造机会,但非致命。”
木枝不停,沙地上又接连出现暴熊、迅捷的山猫、甚至一种背生骨刺、形态狰狞的畸变兽(类似腐甲熊罴)的轮廓。
每一种野兽,山行者都如庖丁解牛般,精准指出其最致命的弱点。
“这些要害,” 山行者的木枝重重顿在沙地上,留下深刻的印记:“就是你在生死关头,唯一需要瞄准的地方!山林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二次机会!犹豫?手软?瞄不准?”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泰安琼:“代价就是被撕碎!被咬断喉咙!成为它们腹中餐!”
他随手抓起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猛地砸向沙地上那头“巨狼”的心脏位置!
嘭!
沙砾飞溅,“狼心”位置被砸出一个深坑。
“要像这样!” 山行者声音斩钉截铁,“快!准!狠!凝聚你所有的力量,[裂石劲]!像钉子一样,钉进它的死穴!一击,就要让它彻底失去威胁你的能力!明白吗?!”
泰安琼看着沙地上那一个个被标记了死亡符号的轮廓,又看了看那块深陷沙中的鹅卵石,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