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穗早就料到,张念山回国后第一时间便会赶来这里。所以即便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他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家,而是守在审讯室外的办公室里,一边整理着审讯记录,一边等待着张念山的到来。听到走廊里传来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念山,你可来了。”欧阳穗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凝重,“我等你半天了。”
张念山微微颔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人呢?招了没有?”
“还没。”欧阳穗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跟我来。”
说着,他便转身领着张念山朝着走廊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这个老顽固,硬得很。我们已经审问了他好长时间,各种方法都用了,软的硬的都试过,可他就是油盐不进,一口咬定当年的事跟他没关系。”
两人很快来到一个黑洞洞的屋子面前,厚重的铁门紧闭着,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欧阳穗抬手推开铁门,“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就是他。”欧阳穗侧身让开位置,示意张念山进去。
张念山迈步走进审讯室,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头顶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光线聚焦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形成一圈惨白的光晕。黑暗的审讯室里,杜景成蜷缩在椅子上,经过两个多月以来的关押与折磨,他早已不复从前的模样——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洁白白大褂、受所有人敬仰羡慕的教授形象,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许久没有打理过,花白的发丝掺杂在黑发中,格外显眼,似乎比两个月前增添了太多。下巴上的胡茬清清楚楚地长出了一大层,又粗又硬,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显得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张念山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滔天的怒火与恨意。他一步步逼近,脚下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像是踩在杜景成的心上。走到椅子面前,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杜景成坐着的椅子上。
“哐当”一声巨响,椅子被踹得向后滑出老远,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杜景成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老东西,你还好意思坐在椅子上?”张念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嘲讽与恨意,“说!当年是谁指使你篡改我的体检报告?!”
杜景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张念山死死盯着,那眼神太过恐怖,让他浑身发凉。他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张念山,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冷笑:“我说了,那就是机器的故障,跟人没有关系!怎么说你都不信?张念山,你这样滥用私刑,你不怕我告你吗?”
“告我?”张念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冷笑着俯下身,一把攥住杜景成胸前的衣服,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衣服撕碎,将他硬生生拽了起来。他的脸离杜景成只有几厘米,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对方焚烧殆尽,恶狠狠的说:“当年,秦傲男的体检报告,也是机器的故障?为什么别人的体检报告没有故障?骗偏就我和秦傲男?!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了多年的愤怒与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天你说还是不说?!”
杜景成被他拽得喘不过气,却依旧死鸭子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是机器故障,你爱信不信!”
“还敢嘴硬!”张念山彻底被激怒了,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恨意瞬间爆发。他猛地松开手,随后扬起右手,一个狠厉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杜景成的脸上。
“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在审讯室里回荡,带着十足的力道。杜景成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边直接流出了鲜红的血渍,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冰冷的水泥地。
欧阳穗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张念山的胳膊:“念山,稍安勿躁!别因为这个老顽固气坏了你自己,不值得!”
张念山甩开欧阳穗的手,恶狠狠的瞪着杜景成,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你不说是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以你的资历,你想骗我,还差得远!我有的是办法能撬开你的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景成捂着红肿的脸颊,嘴角流着血,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却依旧强撑着不肯松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正在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敲响,“咚咚咚”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紧张氛围。
欧阳穗皱了皱眉,随即转身打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皮衣,眼神锐利如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欧阳穗从未见过此人,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时候,男人朝着张念山使了个眼神。张念山见状,对着欧阳穗示意了一下,让他先出去。欧阳穗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男人正是苍狼,他快步走进屋,径直来到张念山的耳旁,压低声音耳语了一番。
随着苍狼的话语,张念山的眼神瞬间变了,瞳孔猛地收缩,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一股更加狂暴的怒火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几乎要将整个审讯室吞噬。他猛地转头看向杜景成,眼神中的恨意与杀意比刚才还要浓烈数倍。
“你这个畜生!”张念山怒吼一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狠狠的踹向了杜景成。
这一脚,他像是使出了毕生的力气,力道大得惊人。杜景成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又缓缓滑落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直接晕厥了过去。
张念山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杜景成,脸上满是狰狞的恨意。多年的冤屈、失去挚爱的痛苦、被人算计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化作了对杜景成最狠厉的报复。
苍狼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张念山平复情绪。审讯室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下张念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压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