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山开着车,拉着张雨晴朝他们的新房驶去。夜色渐浓,车灯划破沉沉暮色,可这一路却并不顺畅,车厢里弥漫着张雨晴压抑不住的躁动。
张雨晴瘫坐在副驾驶座上,药效尚未完全褪去,意识还带着几分混沌,可脑海里却突然窜出林梅白天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念山哥特意开车拉着我,去吃了京城最有名的小吃,那副驾驶座啊,可舒服了”。这句话像一根淬了火的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积压的怒火与委屈瞬间爆发。
“啊——!”她尖叫一声,猛地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朝着面前的操作盘狠狠踹去。力道之大,震得方向盘都微微晃动,她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架起来,疯狂地扭动着,宣泄着心里的怨怼。
张念山心头一紧,生怕她伤到自己,立刻踩下刹车,将车稳稳停在路边。夜色中,他转头看向身旁近乎失控的女人,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还带着难掩的关切:“晴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还难受?”
“难受?我难受死了!”张雨晴猛地转过头,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张念山,“张念山,你把车门打开,让我下去!我不想坐别人坐过的车垫子,我嫌脏!”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透着一股执拗的狠劲:“林梅都跟我说了,你开车拉着她,她就坐过你的副驾驶!我不坐,我才不坐别人剩下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便伸出手,疯狂地撕扯着副驾驶的坐垫,手指死死抠着布料,恨不得将这坐垫撕成碎片。那模样,像极了被惹急了的小兽,带着几分可怜,又带着几分疯魔。
张念山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她是因为林梅的话在闹脾气。心里又酸又疼,他知道她心里憋着太多委屈,语气依旧温柔得没有一丝波澜:“晴儿,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就把坐垫子拆下来,咱们不用这个了。”
说着,他怕她动作太激烈伤到自己,一把将张雨晴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力道轻柔却不容挣脱。随后,他腾出一只手,抓住副驾驶坐垫的边缘,猛地发力,“嗤啦”一声,便将那坐垫狠狠扯了下来。他探过身,直接将坐垫扔出车外,黑暗中传来布料落地的闷响。
张雨晴坐在被扯掉垫子的冰凉座椅上,身体的寒意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她越想越委屈,林梅的炫耀、分手时的决绝、自己两世的深情……一幕幕在脑海里盘旋。想起林梅说做手术时,张念山寸步不离的陪伴,想起林梅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紧蹙的眉头,想起自己当初对张念山掏心掏肺的承诺,她的心就像被无数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她喃喃自语,随即突然像疯了一样,伸出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力道又重又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手上,冰凉刺骨。
“给我放下!我不想坐你的车,这座位都是脏的!”她一边哭,一边嘶吼,“张念山,你这个王八蛋!是你辜负了我!我足足爱了你两辈子啊!我没想到,我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你的一句分手!”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我说过,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孩子!以后的科学会越来越发达,我相信肯定能治好你的病!我还说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我愿意跟你做丁克家庭!可你就是不听!你就是要丢下我!”
“张念山,我恨你!我这辈子恨你,下辈子也恨你!你放开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张念山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任凭她如何挣扎、捶打、踢踹,他都没有松开分毫。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能听到她哭声里的绝望,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张雨晴挣扎间,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踹在了车前的挡风玻璃上。玻璃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细碎的玻璃渣簌簌落下,有些甚至溅到了她的胳膊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可这玻璃的碎裂声,并没有打断张雨晴的哭闹,她依旧在他怀里扭动着,眼泪越流越凶。
张念山眼眶通红,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落下。看着怀里这个因为他而变得如此疯魔、如此痛苦的女人,他真想狠狠扇自己几个嘴巴。当初他以为放手是为了她好,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亲手将她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晴儿……”他哽咽着,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真的是为你好……我怕日后没有孩子,你会被人戳脊梁骨,会背负上不能生育的骂名……我不想你受那样的委屈……”
可张雨晴此刻被酒精、药效和巨大的悲痛裹挟着,根本听不清他说的话。她只是一个劲地哭,一个劲地挣扎,仿佛要将这两辈子的委屈都在今晚宣泄出来。
张念山见她哭闹不止,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知道,不彻底打消她的顾虑,她是不会平静下来的。于是,他一手紧紧抱着张雨晴,防止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另一只手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小心翼翼地绕到副驾驶这边。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单手抱着张雨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副驾驶座椅的底部,猛地发力。“轰隆”一声,沉重的座椅竟然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他随手将座椅扔在路边的草丛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晴儿,你别哭了,”他重新坐回驾驶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又满是哄劝,“我把副驾驶的座位都扔了,既然你说这是林梅坐过的,咱们就不要了,好不好?再也不用了。”
张雨晴的哭闹声渐渐小了下来,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泪眼婆娑地看着张念山,像个三岁的孩子般,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依赖,轻轻点了点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吧嗒”“吧嗒”掉在张念山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灼得他心尖发颤。
张念山依旧紧紧抱着她,耐心地等着她情绪稳定。车厢里只剩下她细微的啜泣声,混合着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张雨晴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只是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张念山这才重新发动车子,他没有把张雨晴放在后座,此刻副驾驶的座位被扔掉,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空位。他将座椅向后拉了拉,腾出足够的空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张雨晴抱到自己的腿上,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这样就不会碰到那些让你不舒服的东西了,”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至极,“咱们回家。”
车子重新启动,平稳地朝着新房驶去。张雨晴靠在张念山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竟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车子终于抵达新房。张念山抱着熟睡的张雨晴,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卧室铺着大红喜字的床上。他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心疼。
他起身想去打盆温水,给她擦擦脸,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动静。他猛地回头,只见张雨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迷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药力再次发作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她不知何时从他放在床头的外套兜里拽出了一支钢笔,紧紧攥在手里,眼神空洞而决绝,猛地朝着自己的胳膊扎去!
“晴儿,不要!”张念山瞳孔骤缩,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快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钢笔从她手里抢了下来,扔在地上。
可还是晚了一步,钢笔的笔尖已经深深扎进了她的皮肤,划出了几道血痕,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肌肤往外淌,触目惊心。
“晴儿,你别这样,你别伤害自己!”张念山心疼得声音都在发抖,他连忙伸手按住她的伤口,试图止血,“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忍一忍,药效很快就会过去的。”
张雨晴浑身燥热难耐,意识又开始模糊,身体里的渴望像野火一样蔓延,烧得她理智尽失。她想挣扎,却被张念山牢牢按住。
看着她痛苦难耐的模样,看着她胳膊上渗出的鲜血,张念山的心像是被碾碎了一般。他想起医生的叮嘱,药效反复时可能会出现极端行为,他真恨自己没有时刻守在她身边。
他缓缓抬起手,双手轻轻抚摸着张雨晴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试图抚平她脸上的痛苦。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无意识蹙起的眉头,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慢慢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起初,张雨晴还在挣扎,嘴唇紧闭着,抗拒着他的触碰。可张念山的吻温柔得不像话,带着浓浓的思念,带着蚀骨的心疼,一点点撬开她的牙关,温柔地描摹着她的唇形。
那吻里,有他这些天来的隐忍,有他无法言说的苦衷,有他从未改变的深情。
张雨晴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身体里的燥热与心里的委屈、思念交织在一起,她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慢慢迎合上他的吻。她的吻带着急切,带着痛苦,带着两世的执念,疯狂地回应着,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两人缠绵在一起,唇齿相依,呼吸交缠。张念山的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动作温柔而克制,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破坏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缓解她的痛苦。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从夜色浓稠到月上中天。温柔的吻里,交织着爱与恨,思念与委屈,痛苦与救赎,一点点稀释着张雨晴身体里的燥热,也一点点融化着两人之间那道厚厚的冰墙。
车厢里的疯魔拉扯,卧室里的深情相拥,仿佛都在诉说着这段跨越两世的爱恋有多刻骨铭心。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张雨晴身体里的药力终于慢慢褪去,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不再挣扎,也不再躁动。她靠在张念山的怀里,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安稳的笑意,终于安静地睡了过去。
张念山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容颜,手指轻轻拂过她胳膊上已经止住血的伤口,眼底满是疼惜。
他知道,这场救赎才刚刚开始,他欠她的,要用一辈子来偿还。不管未来有多难,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这一次,他要护她一世安稳,再也不让她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