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恐慌与毁灭的洪流,陆知白与霍震山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中疾驰。
越靠近核心区域,混沌能量的侵蚀就越发严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灵魂层面的低语呢喃,寻常人待上片刻恐怕就会心智崩溃。管道壁凝结着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粘稠物质,试图缠绕、吞噬闯入者。
霍震山体表的暗红色力场被动激发,将靠近的混沌秽物震开、湮灭,但他脸色苍白,显然维持力场对此刻的他负担极大。
陆知白指尖金芒流转,他没有大范围驱散,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导航仪,不断“定义”着前方小片区域的“洁净”与“可通过”。这种方式消耗更小,也更为隐蔽。他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环境,混沌能量对他视而不见,如同水流绕过光滑的礁石。
“他娘的,这鬼地方比粪坑还让人恶心!”霍震山一边疾奔,一边低声咒骂,试图用粗口驱散身体的不适和精神的压抑。
“节省体力,感应地脉流向。”陆知白声音平静,提醒道,“柳镇魂利用龙脉节点强行锚定‘门’,能量流动必有轨迹可循。”
霍震山闻言,收敛心神,将他那新生的、对力量波动异常敏感的“力场感应”发挥到极致。片刻后,他左拳指向一条看似被厚重锈蚀管道堵塞的死路:“这边!能量像被什么东西抽过去,嗡嗡响!”
陆知白点头,走到堵塞处前,手掌按在锈蚀的金属上。金光微闪,那看似坚实的管道锈层如同沙堡般无声瓦解、流动,露出后方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微弱土行灵光的古老裂隙。这并非人工开凿,更像是地壳运动自然形成,后被柳镇魂利用的能量通道。
两人毫不犹豫地钻入。裂隙内狭窄逼仄,充斥着浓郁的地脉灵能和混杂其中的混沌气息,前行极为艰难。
就在他们艰难穿行时,陆知白怀中那枚来自男孩的“幸运纸人”突然微微发烫。他心有所感,取出纸人,只见那粗糙的纸人表面,竟自行浮现出几个极其微小的、如同路径指示般的闪光箭头,指向裂隙深处某个方向!
“是那个剪纸李婆婆的手段?”霍震山惊讶。
陆知白眼神微动,这看似孩童的礼物,竟蕴含着如此精妙的灵性指引。他不再犹豫,遵循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前行。果然,路径变得顺畅了许多,避开了好几处隐藏的能量乱流和天然陷阱。
“这些老匠人……手段还真不能小瞧。”霍震山啧啧称奇。
“非遗之根在民间,技艺虽微,心意通天。”陆知白轻声道,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心中更多了一份底气。这并非他一人或一船之力在战斗,他的身后,站着无数这样于微末中闪耀着智慧与勇气的星火。
在纸人的指引下,他们很快穿出了狭窄的天然裂隙,进入一条明显是近代修建、但已被混沌能量严重腐蚀的大型地下综合管廊。这里空间开阔,但气氛更加压抑。管廊顶部,粗大的能量输送管道如同扭曲的血管,搏动着暗紫色的光芒,将精纯的混沌能量源源不断地输向远方。
而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管廊交叉口,一座临时搭建的、由黑色金属构筑的混沌祭坛挡住了去路。祭坛周围,六名身披重甲、气息堪比之前岩洞外骑士的混沌守卫肃立,祭坛中央,一名祭司正挥舞骨杖,引导着管道中涌出的能量,似乎在加固某个封锁节点。
“绕不开。”霍震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毕露,“只能硬闯了。俺先上,吸引火力,你找机会破掉那个祭坛!”
他深知自己状态不佳,便选择了最直接、最危险的战术。
陆知白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他目光扫过那祭坛的结构和能量流动方式,脑海中迅速闪过星璇知识库中关于能量节点破坏的多种方案,以及……剪纸李那神乎其神的“窥运”之能。
“不必硬拼。”陆知白指尖金光再次亮起,但这次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在空中虚划,勾勒出几个极其复杂、蕴含着“干扰”、“误导”意蕴的灵能符文。这些符文融合了星璇的科技理念与非遗匠气中对“运势”、“痕迹”的理解。
“定义:此间能量流向,暂归‘无序’。”
“定义:彼处守卫感知,暂陷‘迷障’。”
符文无声无息地融入周围环境。霎时间,那原本稳定输送的混沌能量流像是喝醉了酒般变得紊乱起来,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祭坛上的祭司惊愕地发现骨杖引导的能量失去了控制,在祭坛上左冲右突。
而那些警惕的守卫,则仿佛突然失去了目标,猩红的电子眼四处乱扫,却对近在咫尺的陆知白二人视而不见,他们互相之间甚至产生了误判,以为对方是潜入的敌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走!”陆知白低喝一声,拉着还有些发愣的霍震山,如同两道青烟,从陷入混乱的守卫缝隙中一掠而过,甚至顺手一道细微金芒点出,破坏了祭坛核心的一个关键符文。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管廊深处,身后的混乱才爆发开来,守卫们的怒吼和能量误击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这……这就过来了?”霍震山有些难以置信,他预想中的血战并未发生。
“撬动支点,胜过蛮力推墙。”陆知白解释道,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消耗,眉头微蹙。这种精微层面的规则定义,对心神的消耗远比硬碰硬更大。
霍震山若有所思,看着陆知白的侧脸,嘟囔道:“你小子,现在打架都开始用脑子了……”
陆知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前方。管廊的尽头,传来更加磅礴、更加疯狂的混沌能量波动,以及……一种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注视感。
皇陵核心,“门”之所在,近了。
而与此同时,他们携带的通讯器里,传来了石磊急促的警告:
“陆顾问!霍队!柳镇魂开始最后的血祭冲击!‘门’的稳定性在急剧提升!能量读数……超过临界值!他快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