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娜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礼拜，她就陆陆续续带来了七八个年轻女孩，都是之前在谢广豪会所里的骨干，长得漂亮，会来事，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
会所装修差不多完成了，相关手续还在办。暂时给他们租了房子，工资先按场子小弟的开着。
而谢广豪那边，果然如文娜所料，似乎真的内部出了问题，暂时没有任何反应。
但这种沉默，反而更让人不安。
我知道，谢广豪绝不会善罢甘休。
林总说他是屠夫，老田也说过这样的话。
撬他墙角，夺他客源。
这笔账，他迟早会连本带利地算回来。
而我和他之间，这场注定无法避免的冲突，随着文娜的跳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客源那边，文娜也没闲着，电话打个不停，娇笑声隔着门板都能传出来。
听阿文说，已经有好几个之前跟她关系铁的大老板表示，等新场子开业，一定来捧场。
一切看起来，都在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会所还没开业，就已经有了成熟的团队和潜在的优质客源，这开局，顺利得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一天晚上，会所装修接近尾声，收工早，工人们都散了。
场子那边正是上客的时候。
我、谢斌、胖子，还有阿文，几个人在新会所三楼的办公室里，对着图纸商量最后的软装细节。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谁？”阿斌喝问了一声。
“豪哥的人，找阿皮老板谈点事。”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语调平稳，甚至带着点客气。
豪哥？谢广豪！
我们都停下了话头，互相看了一眼。阿斌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腰别着的家伙。张达今天不在，去盯着手机仓库了。
我心里一紧，来了！
我对谢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门，但自己往前站了一步，挡在门口位置。
门开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西装，白衬衫，没打领带，熟悉的光头，但这两个人不是阿威。
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站姿挺拔，透着股训练有素的味道。
“哪位是阿皮老板？”一个年长的光头开口道，声音平稳客气，气质和压迫感与黄老邪、疤面他们完全不同。
“我就是。”
我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也保持平静“两位是？”
我往前面站了站，用余光盯着他们的双手。
阿斌的手，一直放在后面。
“我们是豪哥的人。”
年长的光头微微颔首，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很薄“豪哥让我们给林老板送点东西过来。”
他没直接把信封递给我，而是拿在手里，目光平静地看着我：“文娜，还有她带走的七个人，是豪哥会所签了合同的员工。她们单方面违约跳槽，按照合同，需要支付一笔违约金。这是账单，豪哥希望林老板能督促她们，尽快把这事了了。”
话说得滴水不漏，有理有据，先把合同搬了出来。
阿斌在一旁听得火大，想开口骂人，被我用手势制止了。
真是文盲，连合同都不懂。
我看着他手里的信封，笑了笑：“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姓高。”
“高哥。”
我点点头打了一个招呼“文娜她们过来，是觉得我这边更适合她们发展，自愿来的。至于违约金，如果合同真有规定，该她们承担的，她们自己会处理。这事儿，好像跟我这没什么直接关系吧？”
我这话是在撇清，也是在试探。想看看对方到底什么路数，底线又是。
高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语气依旧平稳对我说道：“林老板是明白人，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豪哥的意思很简单，年轻人，不懂规矩可以学，但不能坏了规矩。把人送回去，或者把违约金付了，这事就算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却带着更重的压迫感接着说道：“她要是觉得翅膀硬了，想自己单飞，也得先看看，头顶这片天，容不容得下她。”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我脸上那点勉强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必要再聊了。
“高哥的话，我听到了。”
我看着他，眼神也冷了下来“信也送到了，话也带到了。还有别的事吗？”
高哥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半晌，他才把那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放在了门边一个工具箱上。
“账单在这里，林老板慢慢看。豪哥等你的消息。”
说完，他对同伴示意一下，两人不慌不忙地下了楼。
“操他妈的。”阿斌骂了一声。一脚踹在旁边的废料堆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什么东西！跑这儿来装大尾巴狼。还他妈违约金？文娜她们是卖给他谢广豪了？”
我把那个信封捡起来，拆开一看，里面就一张纸，打印着文娜和另外七个女孩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数字——五十万。
“五十万？”阿斌凑过来一看，失声叫道“他们怎么不去抢！”
派人送账单，说话客气，但威胁毫不掩饰。这是大佬的做派，给你留了“谈判”的余地，但也划下了道道。
要么服软，交钱或者交人。
要么，硬扛到底。
“哥，咋整？”阿斌看向我。
“这钱肯定不能给，人也不能交，交了咱们成什么了？以后还怎么混？”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漆黑一片的巷子。
服软？
不可能。把文娜她们交出去，或者乖乖掏五十万，那我阿皮刚立起来的名头就算彻底臭了。兄弟们会怎么看我？以后谁还敢跟我？
硬扛？
就意味着要正面迎接谢广豪的怒火。他到底有多大能量？手下有多少像刚才那两个一样训练有素的亡命徒？我们这点根基，恐怕扛不住。
我感觉自己再次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身后，是文娜和她带来的、看似美好却危机四伏的资源和团队。
面前，是谢广豪冰冷的目光和未知的抱复。
这狗日的江湖，从来就不会给人容易的选择。